宋煜白了他一眼,特意加重了语气说道:“孤说的是那件衣裳,压在箱奁底下,别再叫孤看见便是。”
桃李书苑原定的入学时间是八月初八,河西离着天京最远,长孙海棠到天京的这一天,已经是八月初七了。
匆匆进去办理了入学手续,也没什么时间走动。
书苑规矩,凡入学者,吃住都要在书苑内,除休假时间不得擅自外出。
男女皆不例外。
女弟子和男弟子的宿舍相隔甚远,中间隔着都指挥使司的操练营,每晚都有巡防。
学堂的位置就在都指挥使司的正北面,学生想要出门,必得拿了夫子盖了印的请假条,从都指挥使司的正门出去。
可以说看的死死的了。
长孙海棠这会儿裹着一个白底牡丹花古香缎被子坐在床榻上,目光呆滞,神色黯然,无论怎么看,都是不怎么有精神的样子。
青竹只得安慰她道:“小姐也要体谅陛下的一片苦心,你们这些人都是公卿之后,像您这样的还是不远万里过来的,在天京人生地不熟,是不好出去瞎逛。陛下这样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说着,还给长孙海棠递上了一碟点心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天京的吃食是不比咱们河西,味道太甜腻。可小姐好歹也吃一些吧,不然这身子可怎么受得了?”
说完,便捡起一块糕点来送到了长孙海棠的嘴边。
眼见着快到中秋了,桂花糕是常见的吃食。
糕点一凑过来,一股甜腻的芳香气息便直往长孙海棠鼻子里钻,没一会儿就叫她的肚子也跟着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长孙海棠当即就张口咬了吃了。
肚子里有了东西,她的脑子也总算转了起来,一边狼吞虎咽地又吃了几块儿,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想好了,现在见不见思鉴哥哥,其实不怎么重要。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所以当务之急,了解梁大是个什么人,找出她的缺点,一击以弊之,才是最重要的。”
话说到这儿,长孙海棠立时抬头看着青竹说道:“你快去打听一下,梁大今年进来了没,住哪间屋子,快去!”
青竹刚想劝,窗底下忽然走过去两个人,一边走还一边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这次太子殿下也要入学的。素来听说太子殿下有疾在身,很少见外人,连宫里的宴会都很少出席,如今这是终于肯露面了?”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太子殿下长什么样子,比不比的上司徒小公爷呢。”
“说到司徒小公爷,不知道你听说了没,好像也在这次给咱们讲学的夫子之列呢。”
“我当然听说了,要不是因为他要来,我才不抢着进来过这牢狱日子呢。”
“那你可就要白忙活一场了,你没听说吗,梁家大小姐也在这次的夫子之列呢,就是和司徒小公爷定过亲的那个,你到时候可别表现的太明显了,可当心梁大给你穿小鞋。”
再往后面,两人的声音就听不大清了,不过这些也已经足够了。
“夫子?她一个还没及笄的小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格当夫子啊?”
长孙海棠气得直接把被子甩到了地上。
青竹却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捡起被子来,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梁家大小姐四岁作诗,六岁谱曲,八岁善画,十岁的时候拜在当今棋圣门下学棋,是陛下亲自盖章的大才女,便是宫里的娘娘,也常要请她进宫传授琴艺。
她这样的本事,愿意来桃李书苑当个夫子,小姐都算是捡了个大便宜了。”
青竹说着,脑子里都有画面感了。
梁大实在是名声太大,他在河西也时常能在街头巷尾听到关于她的佳话,也不知道自家这位祖宗是真没听说过,还是有意避开了,怎么就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呢?
这样想着,青竹还是忍不住往长孙海棠身上插刀子道:“小姐,梁家大小姐和司徒小公爷根本就是天造地设、人间佳话,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