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真走了以后,西元贞又暗自琢磨了许久,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也太多了,既牵连又繁琐,只能捡紧要的先办了。理了半日的头绪,觉得严真说得也不无道理,这制法变革什么的也不能急于一时,得先让百姓吃饱饭呀。若饭都吃不起,空着肚子还谈什么政治?纯属扯淡嘛!
第二日再上朝的时候,即簌翰林院草诏:一面降赦天下罪囚,应有民间赋税,悉数赦免三年,旨在使百姓暂且得以休养生息。如今正值岁寒,圣旨一出,不出半月便传遍各洲各县,百姓无不欢呼雀跃,之前举家迁走流离在外的人听得消息皆纷纷往回赶,牢狱里所放出来的囚犯、甚至连许多上山落草的山匪绿林汉皆弃刀回乡,准备重新抗起锄头种田好好过日子了。
这一年冬天西尊国的雪很大,百姓都说这是瑞雪,所谓瑞雪兆丰年,如今朝廷又免了赋税,人人喜笑颜开摩拳擦掌的就等明年开春好垦荒耕耘,来年定是个大丰收,再也不愁吃不上饭了。
百姓无不对贞德公主感恩戴德,赞不绝口,茶馆评说的讲书人日日编撰口述贞德公主的丰功伟绩。
公主这边呢,连日来愈加繁忙劳累,导致公主情绪很暴动,连上了一月早朝以后,又每日折子奏章不断都要她批注盖章,大臣们日日都有要事找她相商,公主硬抗了许久终于崩溃了,索性便早上不起来了,实在是太累太困了,便不再去。于是朝上无君,大臣们只得把折子奏章都送到清心殿来,起先是谢灵玉帮着批,可是谢灵玉病体缠绵,不能长时间劳神伤心,西元贞见如此也不是个办法,便打发御林军去宫外把皇帝找回来。
自从一月前公主开始上朝执政,皇帝西元烈就趁机偷懒,干脆带着皇后悄悄的离宫了,说是要去民间体察民情,撒手不理朝政了,自己落了个轻松自在,看样子也是早就不想当这个皇帝了。半月后派出去的御林军飞鸽传书回宫,说皇上是找着了,但是皇上说不回来,一切国事暂由公主代劳。公主很生气,于是直接把皇帝给炒鱿鱼了准备让太子登基。
但是太子也不见了,西元贞派暗卫去找,十日后才知道,太子一直藏在风月阁终日美人相伴谈天说地、风花雪月的好不快活,也不愿意回宫里来。
这登基大典都准备好了,太子却不回来登基,这可咋整?于是公主亲自去风月阁拿人。
二进风月阁,车马刚停妥当,等候在外多时的山绛便上前迎接,公主是微服私访,并无外人知晓来此,是以也不便大张旗鼓,山绛行过礼便领着西元贞进去了。上一次来这里西元贞并没有什么心情观赏风月阁的别致美景,这一次倒是颇有闲情逸致四处打量了一番,风月阁摆设装饰得处处雅致清幽,倒不似一般风月场所花红柳绿、莺歌燕舞的声色犬马作派,难怪达官显贵皇亲国戚都喜欢往这里跑,陆太子也深陷其中。
“太子在哪里?”
“回公主,在红尘别苑。”
“带路。”
“是。”
红尘别苑是风月阁里最尊贵的一处,是教主秦纨的私人住处,太子在那里,是因为教主也在那里。
西元贞跟着山绛七拐八拐走了好一会儿才到这红尘别苑,这风月阁果然占地极大,都快赶上半个皇宫了。到了别苑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琴声,悠扬绕梁,如高山流水。西元贞不懂欣赏这些,也没那心思,他一把推开门便看到屋里轻纱妙曼,太子西元烬一身白衣飘然,正坐在案前抚琴,对面是个贵妃榻,上面侧躺着一个人,一身妖异红衣,一手撑着下巴正含笑望向门边。
琴声停了,西元烬回头一看,斯斯然一笑:“皇妹怎么也来了?”
西元贞不理他,径自跨进屋大喇喇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山绛即刻上前奉茶,然后退了出去。
那榻上之人“嗤”的一声轻笑了出来,西元贞抬眼看去,那人也在望她,四目相对,一个面上平静无波,一个眼里倒是惊涛骇浪、翻江倒海,全是赤裸裸的嫉妒之火。
“公主殿下长得可真美,比我美。”
声音既娇媚迷离又低沉侬软,西元贞觉得这人有点奇怪,似男非女,她一下子也搞不清,反正就是觉得怪妖孽的。
对于这种奉承她也懒得回应,于是看向西元烬,西元烬却看向那人,笑道:
“非也,这世间虽美人无数,各有千秋,本宫却觉得无一人比得过纨纨你风情万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