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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于爱者

回家之后云铎和甄蓁就吵起来了。  云铎愤愤不平:“你怎么回事儿啊?甄蓁,你听他胡说八道上瘾是吧?今天要不是我拉着你,你还不走?他都那么说你了,你还不生气?”  甄蓁耸了耸肩膀儿:“有什么可值得生气的啊?”  曹琛拿着一罐啤酒也溜溜达达地回来了:“就是就是,有什么可值得生气的啊?这也生气,那也生气,还活不活了?”  云铎已经出离愤怒了:“你们俩没皮没脸是吧?”  曹琛和甄蓁一起点点头:“混社会,就不能那么要脸。都奔三的人了,这些年丢人的事儿多了去了。为了这点儿事儿生气,不值当的。”  云铎气结。他想说甄蓁心太宽,但是想想甄蓁今天相亲失败,已经够不顺了,于是扭头指着曹琛:“你不是说你职业鉴渣吗?这么渣了你还不说话?要不是我把甄蓁拉回来,你还得笑到什么时候?你是真不怕甄蓁吃了亏!”  曹琛猛摇头,强忍着笑说:“不不不,兄弟,您一定对渣有误会。这位黄先生这不叫渣,这叫傻。再说了,甄蓁能吃什么亏啊?一没失身,二不没破财,让你及时拽走了,连二十块钱的面钱都赖下了。没事儿没事儿。我看挺好的。”  云铎都听愣了。  甄蓁“噗嗤”一乐,赞同地跟着点头儿。    曹琛说:“这位姓黄的,见面第一次就把自己底牌都亮出来了,不是傻是什么?甄蓁,你别说,人家还是真想娶你。在人心里,这叫褒贬是买主儿!知道不如你,所以疯狂打击,寻思着你万一让他怼糊涂了,也许就答应了呢。反正一般不脑残的人都看出来他条件次了。”  云铎脱口而出:“还有这套路?”  甄蓁乐着点了点头:“城市套路深,我这不就回农村了吗?”  曹琛说:“再说,云铎你今天办得这叫什么事儿?你把人家甄蓁拽走几个意思?成年人相亲,对不对眼儿自己说了算,也许甄蓁就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稀罕这样儿的油腻男子呢?你凭什么拦着人家找虐啊。也许咱们甄蓁就是口儿重也未可知啊。”  甄蓁狠狠地捶了曹琛一下儿。  曹琛笑嘻嘻地推开甄蓁的拳头,看着云铎说:“你就说吧,把她拽走几个意思啊?截胡?您娶人家是怎么地?”  云铎白了曹琛一眼:“我是为了甄蓁好。大家一起长大的,我就看不得她受欺负。”  甄蓁的脸略微红了一红,抿着嘴笑。  曹琛又看了看甄蓁:“再说人家姓黄的说的也没错儿啊,三十岁以后女的生孩子是不如二十多岁的了。黄先生就是奔着娶妻生子去的。那甄蓁的岁数肯定是个弱项了。人家要的重点是儿子。又不是灵魂伴侣。这点儿你们小布尔乔亚的知识分子要搞清楚,劳苦大众的诉求不是要实现共产主义,就是要土地和生产工具,懂吗?”  云铎指着曹琛跟甄蓁说:“他帮着那个碎催说话,你还不抽他?”  甄蓁一蹦坐在了桌子上,晃荡着双腿笑嘻嘻地说:“曹琛说的对啊。如果世界对我的看法儿,就是一个行走的子宫,那我肯定每天都在提折旧,如果没有现代科技,我马上就要贬值得一塌糊涂的。但是如果你们把我当成一个独立的、活生生的人来看的话,姐们儿升值空间大着呢。我觉得女人存在的意义肯定不止是生孩子,黄SIR觉得我三十当妈太老了,我觉得他有生物学的道理。不过康多莉扎·赖斯女士五十一岁当美国国务卿,那可是举世公认的年富力强,小年轻儿啊。我和绝大多数男性一样有一百多斤的体重和一百多的智商,凭什么我的价值只有三十年呢?是吧?我把自己定位成个子宫,我就是个器官。我把自己当个人来经营,谁拦得住我自我增值呢?”  曹琛点点头,热烈地鼓了三下掌:“就是这个道理!如果他要一个子宫,那他最多只能得到一个子宫。娶个子宫有什么意思?器官又不爱你。”说到这儿,曹琛长长地叹了口气:“娶妻娶妻,一娶无期,这一辈子的事儿,谁不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过呢?”    云铎迷糊了一会儿:“甄蓁,那你想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甄蓁挺开心地开始做梦:“我想嫁给一个大暖男!”  曹琛翻了个白眼:“庸俗。”  云铎搔了搔头发,问:“什么叫暖男啊?”  甄蓁瞥了云铎一眼:“都飞傻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过两年我看馒头你都不认识了。”  曹琛捅了捅甄蓁:“给他说说,给他说说,看他符不符合?”  甄蓁数着手指头笑眯眯地说:“暖男就是啊:帮我梳头,给我存款;早晚亲亲,钱包装满;陪我吃饭,帮我刷碗;夏天扇凉,冬天呵暖。随叫随到,长跑不喘。”  云铎“切”了一声:“这不叫暖,这叫爹!”  曹琛翻了个更大的白眼儿:“兄弟我为你可是操碎了心……”想了想,他叹口气:“不过也别说,就甄蓁这江浙沪包邮的款儿,您也是要不起。”  于是甄蓁和云铎一起横了曹琛一眼。    甄蓁勾过来自己的辫子,放在手里玩儿了一会儿,认真地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那就那这么说吧,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战衣,脚踏五彩祥云来接我的!总有一天!你们等着的!”  曹琛碰了碰云铎的肩膀儿:“听见了没?战衣,祥云,你有戏。”  云铎耸了耸肩膀儿,嘀咕了一句:“薛定谔的妹子,一会儿一个主意。再说了,歼十五怎么开出来接妹子啊?落哪儿?”  曹琛一声哀嚎:“注孤生啊。”  甄蓁嫌弃地看了他们俩一眼:“我的意中人,有歼十五什么事儿啊?真能给自己加戏!”说到这儿,她揉了揉肩膀儿:“洗澡去啦!”    曹琛和云铎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坐在楼下玩手机。他们仨虽然才同居了一整天,但是洗澡这个事儿,已经约定俗成:妹子第一。  这个老楼只有一个洗手间,非常不方便。沐浴措施也是甄蓁妈妈等他们都上大学之后才装的一个煤气热水器。  以至于曹琛和云铎都深深怀疑小时候,这一家三口,一楼三户人家儿是怎么混过来的?  当然那个时候洗澡不在家,在爸妈单位就都办了。  小时候不觉得,用现代的眼光打量他们以前的家,才发现这个楼其实应该是一个殷实人家的私宅。理论上只能住一家人。木质的小楼,雕花的扶手,真不知道解放前这座楼的主人是怎么样的身家富贵?后来又流落去了哪里?  好多事儿就是这样,小时候天天看也不明白,长大了却一目了然。    曹琛突然撞了撞云铎肩膀:“哎,你知道小时候甄蓁喜欢你不?”  云铎愣了愣:“好久之后才想明白。”  曹琛好奇地问:“多久?”  云铎搔了搔脑袋:“二十五那年吧……”  曹琛一头撞到了沙发上的垫子里:“我那傻实着儿的兄弟哎。”  云铎瞥了曹琛一眼:“你聪明!也没见你领回来十个八个的!”  曹琛理直气壮:“咱俩能一样吗?我单身是为了追求事业的新高度!我要是结婚了,哎,你知道多少小姑娘得活活哭死,咬着牙把我海报撕粉碎,浇汽油烧了?我媳妇儿得让多少各个年龄段的妇女贴上生辰八字扎小娃娃?八字儿轻的都扛不住我跟你说。造孽啊,造孽。所以说我得慎重,你这傻了吧唧的,差不多就得了。”  云铎看了曹琛一眼:“我傻了吧唧的?哎,那年你是智商测了个95吗?”  曹琛“啧”了一声:“哥情商高啊。95怎么了?布什总统才92!”    彼时,楼上的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一个可爱的女声正在心满意足地哼着歌儿。  云铎仰头往上看:“我觉得相亲失败她一点儿都不难过。”  曹琛趴在沙发垫子上:“难过个鸟。你把她拽出来,她可乐着呢。”  浴室的门密封性不严,很快就有混合着水汽和沐浴露的香味儿飘散了出来,不知道甄蓁用的什么洗发水儿,奶香奶香的,连带着屋里的空气都变得软软甜甜的。    云铎很小心地呼吸了一下儿,觉得这气味儿竟然异样地沁人心脾。  女孩子长大,应该是个脱胎换骨的过程吧?居然连身上的味道都不一样了。    云铎突然推了推曹琛:“那你说……她还喜欢我吗?”  曹琛瞟了一眼云铎:“你喜欢她吗?”  云铎摸了摸腰上的口子,不说话了。  曹琛“切”了一声:“人家姓黄的傻到底了,也算褒贬是买主。你啊,不买别问,听见了没?现在的规矩,先撩者贱!”  云铎摸了摸鼻子“哦”了一声。    那天晚上,曹琛和甄蓁窝在一楼的大沙发上,甄蓁刷淘宝,曹琛刷微博。  未成年人云铎早早地让他们俩轰鸡入笼似地赶回去睡觉了。  也算家宅平安。    曹琛要说是他们三个里最忙的,就闲了两天EMAIL里已经有一大堆待处理事项了。  等曹琛刷完了微博,跟粉丝互完了动,跟经纪人聊完了天儿,又谈了个让他激动的演出意向之后,已经快十二点了。甄蓁早就滚回去睡美容觉了。他施施然地上了楼,正寻思着:有了新床单儿了,虽然挺丑的,但是好歹干干净净,自己是不是就不要跟云哥儿同寝了?  走到二楼的时候,曹琛看见云铎房间里透出了灯光来,显然还没睡着。  他想了想,推门进去了。    挺大一张双人床上,云铎规矩地平躺着,他正呆呆地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头上汗津津的。  曹琛俯瞰了他一会儿,摸了摸兄弟的脑门子:“不烧啊。怎么这么多汗?有那么热吗?”  云铎缓过来一样,转了转眼珠,他扭头看曹琛:“没有。我做了个噩梦。”  曹琛在云铎身边儿躺下,支着下巴看着他:“你昨天也睡得不好。总做噩梦吗?说说,哎,你别害怕,这不叫事儿,明天哥去给你看看岛上那个出马仙儿邓奶奶还在不在?实在不行,明天给门口儿贴你个压惊的黄纸条儿。”  云铎嗤笑一声:“睡你的吧。”  曹琛戳了戳云铎的肩膀儿:“你怎么了?说真的?”  云铎摇了摇头,他闭上了眼:“没事儿。”  于是,曹琛就关了灯,他直觉云铎需要人陪着。  过了好一会儿,曹琛突然问:“李秀安是谁?”  云铎“啊”了一声。  曹琛说:“你昨天梦里,喊他来着。”  云铎过了好久,才吐了口气:“战友。”  曹琛就笑了:“你怎么这么惦记他啊?他欠你钱啊?”  云铎在黑暗里摇了摇头,声音闷闷地:“他死了……”  这回换曹琛沉默了,他定了定,问:“和你受伤有关?”  云铎没说话。  曹琛拍了拍云铎的肩膀:“其实你可以跟我说说的。”  云铎翻了个身:“哥,我困了。”    次日清晨,甄蓁是让曹琛“咣咣”地砸起来的:“甄蓁,甄蓁,起来了!!”  甄蓁看了看刚刚蒙蒙亮的天儿,气得都快哭了:“我高中毕业好多年了,你怎么还给我当闹表啊?你讨厌不讨厌啊?”  打开了屋门,曹琛伸进来半个身子左右踅摸:“嗨嗨嗨,你看见云铎了吗?”  甄蓁揉着眼睛啐他:“天刚亮,上我屋里找云铎,你什么意思?”  曹琛急的头上都冒汗了:“云铎找不着了!”  甄蓁一屁股坐在床上:“他又不是八岁。岛上就这么大,他能上哪儿啊?再说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还能让人拐卖到深山里去生孩子吗?哎,你给他打电话么。”  曹琛叹了口气:“打电话?你可真能想,人家在葫芦岛多少人伺候啊?你当跟咱俩似的碎催。爷出门儿能亲自带电话吗?这些年我跟他联系都是漂流瓶放出去,人家回复随缘的。”  甄蓁说:“那怎么办啊?我看你别着急,能有什么事儿啊,也许去晨跑一下儿,一会儿就回来了。”  曹琛“啧”了一声:“他伤没好呢,跑个屁啊!你不懂!”  甄蓁说:“我不懂你告诉我啊。”  曹琛擦了把脸:“我看云铎这回回来精神头儿就不怎么对。他总失眠。”  甄蓁说:“那呆子从小精神头儿就不对。换个环境,谁都有点儿睡不着吧。”  曹琛挺着急:“听说他有个战友牺牲了,我觉得跟他这次受伤有关系。哎呀,总之不太对劲。我不能让他一个人瞎跑。”  甄蓁揉着脸说:“那你说,怎么办吧?”  曹琛都急赤白脸了:“怎么办?出去找他啊!”    于是,这一大早儿起来,曹琛和甄蓁兵分两路围着岛就转悠开了。  云铎是甄蓁先找到的。    清晨的薄雾里,云铎提着一个水桶,正在认真地擦拭着甄蓉的雕像。他一下一下地擦着,一丝不苟,好像一个小小的少年,在擦拭最心爱的宝贝。  那座汉白玉像已经很久没有人维护了。基台上已经长出了生命力顽强的小草,雕像的细微处也有了微微的斑驳。    甄蓁看着云铎的背影叹了口气,慢慢地走了过去。  云铎因为太过认真地擦石头,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甄蓁的出现。  所以甄蓁就站在云铎身后不远处,听他一边干活儿,一边絮絮叨叨地跟着雕像说着些什么:“蓉蓉,你在哪儿啊?你真的死了吗?我总不太相信。咱们这帮人里最不应该死的就是你。你身体素质多好啊。不招飞我都不明白那些。我的稳定性现在也不如你。这是天生的,就算我把自己挂在训练区7*24,我估计我也没有你轻轻松松做得好。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是怎么咬着牙一步步地熬下来的。没人说我天赋高,中人之质而已,我为了不落下,我比别人都努力。我没有办法,就剩下勤能补拙了。可是补到今天了,我实在是补不上去了。蓉蓉,我真的是没你的本事啊。夜航训练总是不达标,全天候起降也做不到,就算是返回航母,成功率也低得让我自己都脸红。是,我不是最差劲的,可是我……我也许真不是这块料子……我也许就不应该做这件我能力范围外的事情……”  他停了停,擦了把眼泪:“其实我偶尔也回来过,你知道吗?每次回来,我都坐在海边儿的大石头上,看啊看,从天亮看到天黑,一坐就是一天,我真觉得,不知道哪一天你也许从海里慢慢地走出来了!然后我就转业、我就退役,我就不干了!这事儿应该让你们聪明人去做。你那么聪明,有什么干不成的事儿呢?可你怎么会死呢?我好多年都想不明白。”    说到这儿,云铎突然一只手捂住脸,哽咽着哭了出来:“蓉蓉,我最近天天想:要是你活着……一定……一定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一定早做成24小时全天候起降了!比我飞行小时数少的李秀安也不会死!我……我应该当初替你去死的……我怎么就没有拉住你的手……我怎么就没有……”    然后,他觉得:有个人,从他手里接过了擦石雕用的毛巾。  云铎窘迫地睁开了眼,面前站着清清爽爽的甄蓁。  甄蓁轻轻地叹了口气,掏出来面巾纸递到了云铎手里。她接过毛巾,淘洗干净了,站到雕像上去接着云铎的手擦雕像。  这座雕像除去底座,和甄蓉生前是一般高矮的。甄蓁站在雕像底座上,可以看出来是比姐姐当年还要高了。甄蓁长大了,身材苗条,乌黑的辫子泛着光泽,在身后甩啊甩的,很会干活儿的样子。    甄蓁一边儿干着活儿,嘴里也叨咕着什么:“姐,你死了躲个清净儿,你妈可算盯上我了。我哪有你的智商?我哪搪得了您妈的嘴啊?哎哟我去,这些年过的,老郁闷了!嬢嬢对我要求多严格你知道吗?从头管到脚,哪儿哪儿都不顺她的心。我哪儿比得上你啊?我的姐姐。您妈开惯了兰博基尼,能看得上我这东风小康吗?不过啊,嬢嬢对我帮助蛮大的。没有嬢嬢给我介绍补习老师,我怎么考得到同济去?考研的话,没有嬢嬢帮忙,我怎么找得到那么肯教我的导师?毕业了,嬢嬢不帮忙的话我也没办法留在北京,找到那么合适的工作。这份儿工作如果不是有嬢嬢搬出来的名头罩着我,我也提拔不了这么快。就连买房子的事儿,都是嬢嬢借给我首付让我慢慢还的。没有嬢嬢,怎么有今天的甄蓁?嬢嬢对我的照顾,我心里都懂的。可是姐姐啊……你觉不觉得,嬢嬢的控制欲,有点儿强迫症倾向了?她要不是一定要把我嫁给那个小开,我干嘛回来相亲被人DISS啊。愁死我了。你要不然托个梦给她,跟她说,跟她好好说说,我没有你的本事,让她放过我一步吧。我知道,我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嬢嬢那么照顾我,公司里的同事都管我叫小郡主呢!哎,你要是活着就好咯。你是堂堂正正的班固库伦长公主,我就负责仰视你,当我的傻瓜蛋就好了,也算各安其位,省得嬢嬢天天说我婢学夫人,资质愚钝、不上台盘、不堪造就……也难为嬢嬢了,我这块儿豆饼儿,她怎么加工也端不上国宴啊……”  就这么着,甄蓁絮叨着,云铎听着,听着听着,他也没那么难过了,就剩下三分苦笑。    甄蓁认认真真地擦了好一会儿,直到雕像复又洁白如初,她才从基座上跳下来。跳下来之后,她又歪头看了看好一会儿,才满意。  甄蓁地轻轻爬回了雕像边儿上,依着雕像的裙子坐了下来。她闭着眼睛搂着姐姐的大腿孩子气地说:“姐姐,甄蓁想你了……”    太阳升起,给汉白玉像上打了一层淡红色的光晕,让玉石做的甄蓉有了几分鲜活的灵性。  而甄蓁的面孔,不用阳光的映射,也是活泼滋润的。  云铎的视力非常好,他甚至能看到甄蓁鬓角细细的小绒毛在阳光下微微泛着光,他有一瞬间很想伸手去摸摸甄蓁,这种抚摸没有任何邪念和欲望,只是依从人类对健康气血贪恋和喜爱的本能。  她多漂亮啊,鲜活又灵动,像山涧里茁壮的兰花,连枝叶都闪光彩。    身后有脚步声,云铎回过了头,是曹琛。嗯,就这么大个岛,除非三个人保持匀速运动,否则把人聚齐了不难。  曹琛歪着头,看了看和甄蓉依偎着的甄蓁,突然在云铎耳边儿嘀咕:“你看,无量玉像和王语嫣。”  云铎小声问:“那你是谁?”  曹琛笑得莫测高深:“鸠摩智。”    那天恶僧鸠摩智大踏步地走了过去,粗鲁无礼地把一脸自怜的甄蓁拎了起来,他说:“你也让我告解一会儿。瞪我干嘛?”  甄蓁撅了一下儿嘴,回过头:“云铎哥,你看他。”  曹琛恶形恶状地回过头:“看什么看?我还是不是你们俩债主子?”    甄蓁愤愤不平地后退了两步,云铎不声不响地拉住了她。  甄蓁回过头,瞧着云铎,可怜见儿地咬着嘴唇。  云铎犹豫了一下儿,终于伸出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鬓角,手感温润软细,发间还有淡淡地奶香味儿,云铎笑了笑,对甄蓁说:“你让曹琛去痛快痛快嘴么。他这些年也不容易。“  甄蓁乖乖地“哦”了一声,坐在了云铎的身边儿。    曹琛手里有一束小小的野花花环,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编的,这个人从小手快。  曹琛恭恭敬敬地把花环放在了甄蓉的脚下,认认真真地鞠了个躬,真像个吊唁的。  他一边儿低头拔着基台附近的杂草,一边儿也是嘀嘀咕咕的:“甄蓉,好多年没见你了,还真是怪想你的,其实你才叫活在我们大伙儿的心中呢。这些年吧,我老想起来你。一碰上什么学不会的事儿,演不好的角儿,办砸了的差事,我就寻思,还是我笨啊。人家甄蓉要是在,估计跟吃大白菜一样,嘁吃咔嚓地就成了。人比人得死。可是为什么你死了,我们这帮笨蛋还活着呢?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不过,我今天看见你,我特么又羡慕你了,你真是比我们都聪明啊,您大智大慧!18岁就死了,永远绮年玉貌,永远青春无敌,你也不会老了,也不会丑了,也不会担心被人取代了。你遇到我的时候,说我长得真好看。现在想想啊,你那个时候真是小啊,见的世面还是少啊。你看看现在,现在的小帅哥,一个个多漂亮啊,多水灵啊。哎,无法描述的美少年,回头清明我把他们照片儿烧给你,你好好挑挑,你看上哪个,别客气,除了我,尽管叫下去没问题。那99年的小哥哥,现在都担纲演男主角了。颜值那个高,皮肤那个好,身条儿不用保持也是少年人修长可爱,吸粉儿能力一流,人家不红谁红啊,哪像我哟……老咯……有时候自己都害怕,我还能有几年的活儿干啊?过气之后他们会不会都笑话我?哎,到时候,我就搬回小岛来吧,陪着你,把我这么多年碰到的事儿一件件的都讲给你听。也不知道你泉下有知,听见了我这大傻子的历险记会不会笑……哎……到时候你就算把我叫下去陪着你,也行……”    此时,太阳高起,照的海面波光粼粼,闪着淡淡的金光,景色是十分秀美了。  只是海边儿的这三个大活人神色皆有点儿苦涩涩的。  唯听他们告解了一早上的新任大神父---甄蓉玉像,依旧宝相庄严,远眺东方。  仿佛心胸宽广、无远弗届。  本来么,这些人间的琐碎苦恼、无尽煎熬、求不得的痛楚、爱别离的恼恨,原本就和她不相干的。    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那位大明白人摩柯枷叶就问了:如何能为离于爱者  佛爷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而法相宛然,即为离于爱者。    佛说的真好,可是能做到的,一般都是石头。  整天事儿逼事儿逼的,才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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