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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救

苏妍对那茅屋的主人有很多疑惑,但这会儿也顾不上,差不多他们刚到家,三叔三婶就带着些点心果子过来了。    两人上一次回来还是在陆家做生意前,算起来有大半年了,陆母记恨着三叔三婶也跟着卖汤包的事,见两人过来也没给什么好脸色,带搭不理的跟人说了两句话就做别的事去了,三叔三婶却是乐呵呵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看到爷爷头上的伤,又听说是西院傻子拿石头砸的时,还怒气冲冲的嚷嚷着要去找他们家算账。    不过却没有人应和他们,家里因之前与罗家的矛盾气压很低,二叔见爷爷包了伤口已经无碍已又回去修路去了,陆母和苏妍也没往堂屋凑,三叔两口子嚷嚷了几句见无人搭理他们,便也收声去了邻居的爷爷奶奶房里。    一早见到三婶来时带笑的脸,苏妍就觉得两人此行必不是单纯来回看爷奶的,该是有事相求,而果不其然,两人才去爷奶房里没一会儿,苏妍就听到了里面爷爷怒喝两人的声音。    “对!同是亲兄弟也就是不一样……”    “老大家有事的时候,老二家能把给儿子娶媳妇的钱拿出来给侄子看病,两家谁有一点事,都能冲上去帮忙,你呢?你问问你自己你啥样?你俩哥从小把你带大,护着惯着,你可到好,有事时候躲远远的,看你大哥二哥做生意赚钱了就回来问同是兄弟咋不带你一起,你咋不想想你进城里赚钱的时候咋不带着你俩兄弟呢?你俩哥照顾我跟你娘,年年给拿钱养我们两老这么多年,你一文钱没拿过咋不说说呢?还指望我跟你娘叫孙媳妇给你们两个小食方子,我俩这老东西可张不开那嘴……”    这差不多是苏妍第一次听一向沉闷话少的爷爷一连串说这么多的话,且语气严厉带着明显的怒气,苏妍忍不住朝正屋那边看去,想着凡事都闷着不喜欢说出来的爷爷,这回会这样怕是攒的久了的怒气吧……    屋里三叔三婶都说了什么听不到,苏妍只听到奶奶似在劝着爷爷别生气,随后又是爷爷怒气冲冲的“别动不动就哭你们在县里日子不好过,过不下去就滚回来种地”一句喝斥。    同样听到这些话的陆母先是撇了撇嘴,复又面上带出了一丝笑意,扯了扯苏妍悄声道:“看这回老爷子是真气着了,活该这两个占便宜没够的被骂……”    苏妍闻言笑笑不语,谁家都有那么一两个特别的亲戚熟人,苏妍也不喜欢三叔三婶的作为,但却不想跟着陆母一道论人是非。    三叔三婶很快便黑着脸从屋里出来并且离开了,两人觉得陆家带着二叔做生意却不带他们这事委屈,向爷奶抱怨想分一杯羹这事苏妍没放在心上,陆父与大姐回来知道后也不甚在意,最关心的还是爷爷头上的伤,但爷爷却是依然独自为这事而生气,甚至连晚饭都没吃。    而让人没想到的是,次日一早,苏妍正在灶房与大姐做早饭之时,突然听到房中奶奶惊慌失措的叫陆父,道爷爷不知怎么了,如论如何都叫不醒,摇晃了几下身子还开始口吐白沫。    这可把家里人都吓坏了,一个个急匆匆进去看时,果然看到爷爷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嘴角泛着些白沫,嘴唇发紫,奶奶还在摇晃着爷爷肩膀,苏妍见此急忙上前阻止。    苏妍所知道医学常识不多,但睡觉叫不醒口吐白沫这种却是听过的,应是脑血管类的疾病,万不可摇晃昏迷病人的身体尤其头部,那将会导致情况恶化。    奶奶急的直掉眼泪,陆父急匆匆要出去大洼村找大夫,但大洼村的那位赤脚大夫若是看些小伤小病还好,之前给陆言和苏妍看病时却是完全不负责任,苏妍并不认为爷爷这种情况请他过来有什么用,说不定还会耽误时间。    但附近十里八村也只有那一位大夫,苏妍便想着索性把爷爷送到县里医馆去救治,但又怕挪动爷爷身体或者路上颠簸太折腾病人会加重病情,想想也只得把那大夫请来先撑着,同时让二叔去县里请别的大夫过来。    奶奶和陆母大姐这时候都已慌神没了主意,守着爷爷急的只顾掉眼泪,苏妍说什么就是什么,待二叔知晓了此事赶着驴车匆匆去县里,二婶等人也都赶了过来,一众人围在爷爷床前闹哄哄的,苏妍想想觉得这样怕是不妥,便又开口让大家都尽量安静些别吵到爷爷,并且不要把爷爷围的太严实。    大洼村与小洼村相邻,距离并不远,按理陆父走上一来回用不了多久时间,尤其陆父是匆匆跑着去的,但足足过了快一个时辰却依然没见他带着人回来,急的一屋子人都坐不住来回走。    堂哥便急的也往大洼村去了,又过了小半时辰人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后却说,大洼村那赤脚大夫去临县走亲戚了,邻居说陆父见那大夫不在便往县里请大夫去了。    这下便只有等县里的大夫过来了,但瞧爷爷身子已有些开始颤抖,嘴里白沫越吐越多,像极了曾经村里一因中风发作而死去老人昏迷时的模样,明显情况不妙,一家人都急得不行,屋里屋外来来回回的走,却一个个都只能手足无措什么也做不了。    奶奶急的眼泪一直没停过,原本就着急的众人见此更急的慌,连少见会慌乱的苏妍也跟着乱了阵脚,虽然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二叔和陆父可能连县城都还未赶到,更不可能已将人请回来了,但苏妍还是也急的跟着陆母等人到院外看了多次,再回来瞧着爷爷的情况,也是跟着揪心。    又一次坐不住到外面朝村头路上瞧时,身后却是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和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苏妍回头看了一眼,正瞧见昨日那个在溪边饮马的带刀男子正驾着马车而来。    苏妍此时无心理会这些,看依然未在村头见到有人回来,便也转身欲回院子,不料那马车却在陆家门口停了下。    驾车的男子从车辕一跃而下,过去为车厢里的人掀车帘,车里的人却先一步掀开了车帘出了车厢,而出来的这人正是昨日苏妍尚未见到的那位白衣男子。    “可有事需要帮忙?”    男子下车便朝着苏妍开口问道,并不带任何称呼,表情与声音都平静无波,但这样的语气却更像是在与熟悉的人对话,致使苏妍有那么一瞬间愣怔。    屋里这时二婶与陆母跑了出来,急匆匆的与苏妍道奶奶实在急的没办法在家等着,怕是急症再等下去会出人命,打算让堂哥背着爷爷往县里去。    苏妍闻言一惊,匆忙往屋里跑去,怕他们把爷爷挪动不当更加坏事,却见堂哥已背了人出来,奶奶在后面扶着人小跑着便要往外走。    苏妍急忙上前欲阻止,却不想身后突然有人比她更快上前将人拦住,那白衣男人大步至几人面前,语气依然平静却带着些不容置否的与堂哥和奶奶道:“马上把人背回房间放床上,否则他会很快没命……”    堂哥闻言愣了一下,回头去看奶奶,奶奶这时候却只睁着泪眼满脸无助又茫然无措,那男人又开口与堂哥重复了一遍,堂哥便顾不上还怔愣的奶奶,又急匆匆把爷爷背回了房里。    男人紧跟着也进了房间,苏妍等人随后跟进去时,只见那男人给躺在床上的爷爷换了换头部姿势,然后眼睛在周围扫了一圈,似是在找到什么东西。    苏妍匆忙上前,还没等问话,男人已瞧见她并开了口,道:“绣花针、点燃的蜡烛或者油灯、温水和布巾。”    苏妍闻言匆匆去寻,其他人也随后反应过来这人是有办法救爷爷,这一刻谁都顾不上管这人是谁医术如何,都急忙忙的跟着也去找东西或烧水。    男人拿到绣花针在火上燎了下,随后便在爷爷头部几个穴位针刺放血,动作娴熟不带一点停顿,这样气质特别的人即便是捏着绣花针也是依然出尘脱俗,苏妍看的微愣,待再转回身时那人已收了针。    他在床边给爷爷施救时,其他人都自动离得有些距离不敢上前怕有所打扰,待见人只拿针扎了那么几下后就起身洗了手欲走,一众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这施救的过程已经结束了。    还是二婶反应快些,见人要走赶紧上前问人爷爷如何了,那男人微点了下头,道了句“已无碍,稍后便醒”,而后又看了苏妍一眼,便大步迈出了房间。    屋里的人闻听此话都急匆匆跑到爷爷床边去看,太过焦急的众人一时间居然都忘了要感谢素不相识的对方予以的帮助,连苏妍都是稍后才反应过来,急忙追出去时,那身高腿长的男人已走出了院子。    待苏妍跑上前时,男人已被带刀的男人掀着车帘进了车厢,闻听苏妍急匆匆追来向他道谢并请他稍等一下,只回头笑了笑,道了句“无碍,今日还有事”,而后便放下了车帘。    苏妍看了马车离去的背影一会儿,而后又转回身回了屋子,才刚踏进房门就听到了屋里众人惊喜的呼喊着爷爷醒过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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