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宇一听心中暗喜,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在一边看戏。
嘉靖帝一摆手:“带他们进来!”
小太监起身出去,不大一会儿,带着几个百姓走进大殿。伏地跪倒磕头:“陛下,人数太多,不宜进殿,这是其中的几个代表。”
嘉靖帝叹了一口气:“你们都是哪里人?是谁叫你们来敲登闻鼓的?”
一位白发老者好像是他们的首领,只见他匍匐于地,高声说道:“回陛下!草民们本是京郊人士,今天是来状告咸宁侯仇鸾的。草民们不知道什么是登闻鼓,只是有人告诉我们说,如果想告御状,就到五凤楼,楼下有一座大鼓,只要敲响了大鼓,陛下就会受理我们的状子。所以草民们就来了,还望陛下为草民做主,申冤啊!呜呜!”
嘉靖帝心烦意乱,又不想在百姓面前发火,越是在这种底层民众面前,越要显得和蔼可亲,因为这些人实在太单纯了,你只需要一个微笑,就能让他们为你去死。
想到这有些无奈的说道:“那你们的状子呢!拿来我看。”
话音刚落,老者抬起头说道:“来!我们把状子给陛下看看,陛下一定会为我的做主的!”
几个人一起解开衣襟,呼啦一声,敞开胸膛,一道道刀疤,有如一条条丑陋的蜈蚣,爬在他们胸膛,一处处箭疮好像一朵朵花,开遍他们的身躯。
老者指着身上的刀伤和箭疮,悲愤说道:“陛下!这就是我们的状子!您好好看看吧!这就是蒙古人给我们留下的伤痛!您可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为那些惨死在蒙古人铁蹄下的冤魂们做主啊!呜呜!”
他这一哭,进来的所有人全都放声大哭,声音惊天动地。响彻寰宇。
嘉靖帝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内心深深的被触动了,他不想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来的,也不想知道他们怎么会想到来告御状。他只看到他们身上这些耻辱的印记。这些不单单是他们的耻辱,也是一国之君的耻辱,更是整个大明王朝的耻辱。
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几个庚戌之变幸存者的呜咽声,仿佛在诉说着那场人间惨剧的残酷。
林怀宇起身跪倒在地,老泪纵横:“陛下!臣身为首辅,不能保家卫国,守护百姓,当负首责,请陛下降旨将臣重重治罪,以谢天下!”
嘉靖帝心中也有些酸楚,一想到当时的情景,眼眶也湿润了。沉声说道:“阁老起来吧!此事要追究也追究不到你的头上!是朕昏庸无道,误信人言,以至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要说有过失,朕也有过失啊!”
吕方一听也扑通跪倒:“陛下!千错万错都是臣子们的错,岂能由君父担责,陛下此言,奴才万万不敢苟同!请陛下收回!”
林怀宇也忙道:“吕公公所言极是,请陛下收回方才之语!”
嘉靖帝苦笑摆手:“收回什么!错了就是错了,讳过言功才是错上加错,朕绝不屑为之。”
说完看着殿内的几位百姓说道:“你们的状子朕准了,你等且先回去,朕自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众人磕头高喊道:“谢陛下为草民等做主!”说完站起身,跟着小太监走出大殿。
嘉靖皇看着他们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跪在地上的林怀宇说道:“严阁老,你的意思呢?”
林怀宇在脑海中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想要说的话,沉声说道:“陛下,臣乃仇鸾一案的当事人,按理为了避嫌,是不能发表意见的。但君父有问,作臣子的又不能不回。”
说到这想了想:“仇鸾居心险恶,狼子野心,这样的人居于朝堂之上,恐人人自危矣。不利于朝廷政治稳定,百官们为求自保,个个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长此以往,则国家威信全无,百姓们离心离德。于国不利,所以臣的意思是。。”说到这故意停下不再往下说了。
嘉靖帝一皱眉:“嗯?”
林怀宇看皇上有些不耐烦,不敢再卖关子,接着说道:“治重病需用猛药,剜恶疮应用快刀啊!”说完闭口不语。
嘉靖帝明白他的意思,没说话,看了看吕方。吕方也叹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嘉靖帝一摆手:“传旨大理寺!三日内必须将仇鸾定罪结案!”
徐阶坐在家里,反复思考着吕方的警告,越想越是可怕,他深知林怀宇的为人,斩草除根是他最拿手的。如果仇鸾真的倒了,他一定会顺藤摸瓜,将裕王党一网打尽。如果要是那样的话,可就全完了。
徐阶茶饭不思,反复的思考,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好办法。唉!难道就只能坐以待毙了不成?
万仙观中,蓝道行与牛伯庸相对默默无言。过了一会,蓝道行说道:“左使,难道此事已成定局了不成?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牛伯庸叹了一口气:“严嵩一心要置他于死地,出手狠辣,根本不给我们想办法的机会。只要大理寺审判结果一出来,马上就会押赴刑场,明正典刑。”
蓝道行手一哆嗦,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左使!万万不可啊!一旦上了法场,就变成枉死的冤魂,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了,他办事也算尽心尽力,落得这样的下场是不是有些。。。”说到这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牛伯庸明白他的意思:“是啊!这样太可惜了!也太对不起他了。可现在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
蓝道行眼中精光闪烁,面色阴冷:“左使大人!卑职倒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牛伯庸一愣:“哦?说来听听!”
蓝道行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我们把严嵩那个老家伙给。。。”伸出右手手掌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
牛伯庸吃了一惊,看着蓝道行,半响才道:“没有阴司的魂令,擅自销掉生籍是什么罪名你不是不清楚。深贬九幽,九世不得轮回。不行,不行,这样做太不值得了。”
蓝道行一脸诡秘的笑容:“左使大人,做这种事当然不能由我们出面了,我这里倒有个非常合适的人选。她对林怀宇恨之入骨,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只要大人同意。。”说完低头在牛伯庸耳边轻声说了什么。牛伯庸猛然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他。蓝道行重重点了点头。今日文学网jr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