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宇送走陆炳,又把严世蕃叫到房间:“世蕃,丁汝夔有个侄子你还记得吗?”
严世蕃一愣道:“知道,原徐州知州丁绍良,丁汝夔一案受了牵连,罢职在家。父亲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林怀宇把那本折子拿过来,交给严世蕃:“让他拿着这个去锦衣卫镇抚司喊冤,告诉他,只要他愿意,事情过后给他官复原职,甚至加官进爵也不是不可以。”
严世蕃答应着伸手接过折子,放在怀里,转身要走。林怀宇叫住:“慢!”
严世蕃不解的看着他,林怀宇想了想:“为保险起见,你不要亲自去见他,找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去。”
严世蕃点头答应,转身离开。
林怀宇走出书房,来到内室,珠儿夫人正在亲手为林怀宇熬药,房间内外都是药香。林怀宇上前笑道:“夫人这是在做什么?熬药给谁吃。”
珠儿没看见他进来,听他说话,忙把手里的家什交给身边的小丫鬟,笑着走过来:“当然是给相公你喝了,这是我让人特意抓来的补药,你病刚好,身子虚,给你好好补补。”
林怀宇心里暖暖的,抓住珠儿的小手温柔的说道:“珠儿,谢谢你。对了,我和你说个事儿,从明天开始我每天就吃一碗粥,别的什么也不用给我准备。”
珠儿吓了一跳,惊讶的问道:“相公。。!”
林怀宇重重的在她红润的小嘴儿上亲了一口,不让她再说下去:“听我的吧!我自有主张!好不好?嗯?”
珠儿睁大眼睛看着他,确定他是认真的,无奈的点了点头。
万仙观,嘉靖帝看着眼前越来越多的奏本,几乎全是弹劾首辅严嵩的。不由得眉头紧锁。
吕方在旁边小声说道:“陛下,您怎么了?这些不就是您想要的吗?”
嘉靖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伸手由打成堆的奏本中拿出一本,扔给他:“鄢懋卿罗龙文不是严嵩的死党吗?怎么也来参他?还有这么多的官员一齐上本弹劾是怎么回事?严嵩不是权倾朝野,结党营私吗?权呢?党呢?”
吕方也有些纳闷,不过没有太在意,躬身答道:“可能是因为严嵩的罪过太大,大家都感同身受吧,至于鄢懋卿罗龙文他们,树倒猢狲散,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是人之常情。”
嘉靖帝冷笑道:“就这么简单?不见得吧!”转身看着吕方:“他的病好了没有?”
吕方忙道:“应该是好了,奴才看到严世蕃送上来的销假折子,说是严嵩病体康复,可以归朝当值了。”
嘉靖帝点点头,刚要说什么,突然大太监陈洪由打外面走了进来。来到嘉靖帝面前倒身下拜:“启禀陛下,内阁首辅严嵩在宫门外候旨,请求陛下宣召。”
嘉靖帝看了吕方一眼,吕方一低头没敢吱声,嘉靖帝想了想:“让他进来吧,不管怎么说,还没有罢他的官嘛!”
陈洪起身出去,过了一会儿,带着林怀宇由打外面走进殿内。
林怀宇哆哆嗦嗦走到嘉靖帝面前,缓缓跪倒:“臣严嵩!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靖帝一看林怀宇脸颊消瘦,形容枯槁,白发苍苍,颤颤巍巍,内心泛起了一丝怜悯之意:“起来吧!来人!给严阁老赐座!”
林怀宇伏地叩头:“谢陛下!”哆哆嗦嗦站起来坐到座位上。
嘉靖帝看着眼前苍老虚弱的林怀宇,心中感叹,柔声说道:“你病体初愈就应在家好好修养,这么急着进来见朕做什么呢。”
林怀宇听着皇帝关心的话语,不由得眼含热泪,颤声说道:“谢陛下关心,臣何德何能,敢劳圣主挂念!”说的有点急,喘了口气接着说道:“臣年纪大了,身体动不动就出毛病,都已经习惯了,没什么大碍。况且臣听说有人上本弹劾臣,臣本应避嫌不该来见皇上,但臣心中有事,又不能不来。之所以强撑着来见陛下,是因为有话想对陛下说,这些话如果不吐出来,臣死不瞑目!呜呜!”说着说着哭上了。
嘉靖帝一皱眉:“有话你就说嘛,你还是内阁首辅,谁还敢不让你说话不成。”
林怀宇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微弱的说道:“陛下,臣已年近七旬,风烛残年,力不从心,刘瑾当权之时,臣不耻与之为伍,辞官回乡,后陛下登基,召臣返京,距今已近二十年矣!”说着说着眼中又泛起泪光:“臣谨小慎微,唯恐行差踏错,一心勤劳王事,不敢有丝毫懈怠,然岁月无情,风刀雪剑,百密终有一疏。言语昏愦,御前失仪,这都乃臣之过失,臣实实有罪!但臣万万没想到,竟有别有用心之人,抓住臣无心之过,大做文章,栽赃陷害,造谣污蔑,无所不用其极。”说到这情绪有些激动,指着书案上那些奏本道:“臣不用看也能猜到,那些奏本皆是弹劾为臣的本章,满朝文武群起而攻之,有些人本来与臣相交有年,如今也落井下石。陛下细思之,臣若结党,那么党在何处?臣若弄权,那么权又在哪里啊!呜呜呜!这分明是有人想借此机会想扳倒为臣,架空皇上,独揽朝政。此人用心歹毒,陛下不可不防!”
林怀宇一口气说了一堆,感觉有些气息不足,咳嗽了两声,深吸一口气:“陛下,臣之所以带病上殿,向陛下解释,并不是想向陛下邀功脱罪,只是不愿见到陛下被奸人利用。咳咳!咳!”
嘉靖帝心情很复杂,很乱,平心而论,严嵩这些话说的声情并茂,有理有据,让人动容。况且看着严嵩那苍老而又衰弱的面容,很难让人不起同情之心。但百官的弹劾暂且不论,仇鸾也是有理有证的啊!
嘉靖帝眉头紧锁,思考了一会儿。对吕方说道:“把密函给严阁老看看。”
吕方点头,去书架上把夹在奏本中,仇鸾呈上来的密函取出,递给林怀宇,林怀宇接过来,由打怀里拿出一块小巧的水晶镜片,仔细的看着,这就是那封迟来的密函吗?因为你,差点让我一败涂地啊!想到这不由得对仇鸾暗自佩服,这家伙真的是做事果断,心狠手辣。密函既然落在他手里,不用问,负责送密函的人肯定已经是凶多吉少。敢擅自劫杀王府护卫,与谋反无异!而恰恰问题的关键是,如果追究王府护卫的去处,就等于间接承认了密函的存在。
林怀宇想到这抬起头说道:“陛下!臣与李敬方素无往来,并不能分辨此函的真伪,臣听闻锦衣卫已经将李敬方收押至诏狱,请皇上下旨将李敬方带到此地,臣愿与他当面对质。以证清白。”林怀宇说的斩钉截铁,不容有疑。
嘉靖帝看着林怀宇一脸凝重,不似做伪,犹豫了一下,冲着吕方点点头。吕方忙转身离去。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李敬方带着手铐脚镣,由打殿外走进来。走到嘉靖帝面前,看也没看林怀宇一眼,跪倒在地:“臣李敬方叩见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靖帝看着林怀宇,林怀宇转过身看着李敬方,见他神情憔悴,虚弱不堪,周身上下,有斑斑血迹,知道他吃了不少苦头,仇鸾为了扳倒自己,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想到这深吸一口气道:“李敬方!”说着将手里的密函递过去:“这可是你的手笔吗?”肥猫文学网feia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