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烫,板斧脱手,罗毅反手一抄,斧子已经到了手中:“你们这也不专业啊,拿了个斧子就敢抢劫?”
围观的全都看傻了,动作太快了,那些细微的动作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刚才柱子拿着斧子,怎么转眼就到了罗毅手中?
柱子怒不可遏,眼珠子瞪溜圆:“斧子还我。”说着话,伸手就要抢板斧,却不想板斧没抢到,斧子已经搭在了他的肩头。
斧刃那冰凉且锋利触感让他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下意识的举起手:“唉……唉……别冲动啊,你懂法律不?俺和你说,杀人可犯法啊。”
罗毅嘴角一阵抽搐,从抢劫的嘴里听到法律这个名词,怎么这么别扭呢?斧子仍回,猪八戒手忙脚乱的捧在怀里。
罗毅道:“警察来了,你们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你听……”好似为了印证罗毅的话,远处警笛声传来,四个打劫的脸色瞬变,把钱袋子裹在怀里,转头就跑。
经此一事,多人被吓破了胆子,再无人听评书了。打劫的走了,警察来了,四辆警车停在公园外的路边,警察下车,直奔状元亭而来。
……
王文礼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走到罗毅身旁,转过头看着这位最近一个月每天来听评书的粉丝,更加好奇了:“这义梁会的段子讲的过瘾,要是能写成书,肯定更过瘾。”
罗毅微微一笑:“要不然你写?”
王文礼呵呵笑着,对着罗毅说了声“明儿见”,慢慢消失在人群中。罗毅寻着那几个劫匪离开的方向走着,皱眉思忖,低声呢喃:“皮肤粗糙,面黑牙黄,雨衣里面是迷彩服,雨衣是旧的,这是他们的工作服,面具是公园门口买的。”
“都穿着胶鞋,鞋上裤腿还有水泥灰,口音很重,北方人。”罗毅看着四个打劫的离去的方向,喟叹一声:“斧子和锤子不是凶器,那是他们谋生的工具,唉,也是苦命人啊。”
……
西苑路天桥,这里自古就是流浪汉和拾荒人的聚集地。桥下有二百多平米的空地不通车,两边是桥墩子,上面有桥面,遮风挡雨。
到了夜里,流浪汉到了桥下,铺盖卷往地上一铺,钻进被窝就是一夜。华灯初上,一帮苦哈哈坐在铺盖卷上摔扑克,赌的不是现金,而是4块钱一包的林海灵芝烟。
那边地上摆着花生、豆腐卷、泡椒咸菜,水瓢里装着两块钱一袋的军工烧,赵航端起水瓢,唏律律一口白酒,抓起根泡椒咸菜,咬一口辣的直吸冷气。
他放下辣椒,抹了把额头、鼻尖渗出的汗珠:“柱子他们咋还不回来?别是让狗子抓进去了吧?”
另一个往嘴里仍了两粒花生,嘎嘣嘎嘣嚼着,还要去抓被赵航拦下了:“你个狗日的,可不行多吃多占,给柱子他们留着点。”
正说这话,人回来了。仔细看这四位,正是人民公园打劫的那几个。那戴着猪八戒面具的叫赵德柱,小名柱子。
他手里拎着一大堆吃食,外加三袋军工白酒。柱子把东西往地上一扔,赵航打开袋子一看,哎呦,猪头肉、烧鸡、辣鸭头:“柱子,你个狗日的,出去抢劫啦?”
柱子脸色一变,确定赵航是在开玩笑,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姐夫,回家路费有着落了。”说着话,从兜里拿出一沓钱,全是大红票,看那厚度,至少一万多。
赵航看到钱,脸色转忧为喜,不过笑脸并未持续多长时间,脸色更加阴沉了:“柱子,你个狗日真去打劫了,这……”看着柱子直梗脖子,赵航想通了:现在的处境,干了大半年的活,工钱一分没要到,他领着这帮兄弟出来,连找个遮风避雨的住处都找不到。
负罪感?这种东西对于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民工来说是奢侈!他凄凄然道着:“兄弟们跟着我出来大半年了,兄弟们信我,我没脸啊……”回手把钱还给了柱子,“算姐夫借的,给兄弟们分分,愿意回去的给车费,愿意继续跟着我干的,明天咱们去找活,我就不信,还能都是不给钱的畜生。”
柱子拿着钱,顺手给那摔扑克的民工一脖溜子,“吗的,都住天桥了还有心思玩,都过来,发回家路费。散伙!”
一群人围了上来,柱子发完了钱,转头看坐在最里面磨锯的小木匠,他走过去,拍了拍小木匠的肩膀:“小木匠,活都干不成了,你还磨锯干啥?”
小木匠回头给了灿烂的笑,张嘴露出一口白牙,没说话。
柱子依旧愁容满面,喟叹一声,拿出500块钱递给小木匠:“这钱给你的,拿着吧。”
小木匠头也不回,“钱给俺叔就行,柱子,给俺看看这锯伐的咋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