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无边的黑暗,来到一个空旷陌生的房间,楚约有些疑惑的环视着四周,她有些不可思议,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个装饰有些复古的书房。光线从她背对着的窗户洒了进来,四周渐渐染上温暖的色泽,她不由舒服得眯了眯眼。 这时,她才注意到桌子后面坐了个男人,楚约使劲地眨眨眼,试图穿透这片光晕看清对面的男人。终于,她奇迹般看清了男人的样貌。 是他!楚约不由得捂住嘴,震惊极了,是那个催促她上船自己却中枪的男人。只见他对身边的女孩交代着什么,声音磁性,温和,显得很稳重,给她一种很踏实的感觉。楚约似乎对他的声音着迷了,站在那静静地倾听。 忽然,男人身边的女孩出声“知道了,父亲!”楚约看向女孩,刚刚好女孩的头也偏向楚约这边。那是楚约自己的脸! 楚约重重的喘息着,睁开了眼。浑身燥热,出了一身薄汗,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难受的紧。楚约无意识的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急促地喘息着,直到恍恍惚惚听见身边有人说着什么,楚约才慢慢恢复了意识,清醒过来。 满目的雪白,楚约下意识地闭了闭眼,便被身边的人轻轻扶了起来。楚约怔怔地靠着枕头,胡乱地接过水杯,飞快地灌了几口,不小心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慢些喝”楼峥拍了拍楚约的后背帮她顺气。 楚约道了谢,又抿了几口。那个梦渐渐的从她脑海深处浮现出来,逼真的好像她亲身经历过一样。那是这个身体的记忆!楚约豁然明白。 楚约紧紧咬着惨白脱皮的下唇,突如其来的记忆纷乱地钻入她脑子里,搅得她脑门直突突的疼。楚约硬撑着不叫出声,生怕她的异常引来身边之人的注目。 楚约看着貌似平静,楼峥却知道这个女孩心里一定乱极了。从她刚刚惊醒到现在已经好一会儿了,呼吸还时平时急纷乱的很。通过这几天短暂的相处,楼峥发现女孩儿看着年纪小,却有着常人难及的理智和稳重。楼峥有些担心,不知道她经历了怎样不堪的梦境,仿佛一瞬间身上像被压了一座山,沉重的像要把她给压垮了似的。 楼峥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轻轻拍抚着楚约的后背,以期给予她力量。 几日一晃而过,昨天晚上少有的睡了个安稳觉,半夜也没被折磨人的疼痛给闹腾醒。楚约起了个大早,抬起左臂缓缓地转了转手腕,还是有些不灵活,但万幸不怎么疼了。 楚约走到窗边,呼吸着清早有些湿冷的空气,想着这几天在她的梦境中常常出现的男人--欧阳铭,原身的父亲,现在也是她的父亲,脑海中不由划过一首她还在上学时看过的悼亡诗。不禁轻吟出口: 欲翠青山起父茔, 难别盛世舍亲情。 从此漫步重霄九, 再见音容梦几更。 楼峥在门外听着她有些哽咽的声音,脚步顿了顿,穿过门,拿起搁在椅背上的衣服,披在楚约肩上。 “有些冷了,小心着凉” “我一早知道,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与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说着说着眼泪哗的一下潸然而下。 楚约还记得这篇散文是她的母亲宋辞女士朗诵给他们听的,当时她和哥哥楚湛正为五一是去爬山还是去看海,吵个不休,听着宋辞女士富有感情的朗诵,只是有些许莫名的感触而已,一会就被别的事给吸引了心神。现在再读起来,眼泪却怎么也克制不住地冒了出来。 楼峥在还年幼的时候便失怙,没几年又失恃,小小年纪便尝尽了失去双亲的痛楚,他很明白这种感觉,只是没想到楚约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就能说出如此深刻的感悟。 楚约看他的神情明白自己失言了,开口解释“这是龙应台女士写的散文>中的一段话。” “龙应台?” 楚约怕他再问,轻嗯了一声。匆匆转移话题,“我想单独待一会儿。” “我正准备去医生那问问看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楼峥顺手关上了窗户,体贴地说到。 楚约背对着他点点头,怔怔地看着窗外卷起的黄沙。以前她常听宋辞女士唠叨无知未尝不是一种幸福,楚约很是不以为然。她现在渐渐懂了她母亲这话中深藏的意思。人有的时候无知,是因为有人替你遮挡了,那些本来需要你自己经历的挫折与磨难,守护了你的这份从生而来注定要被世俗毁灭的天真。 因着这次突如其来的穿越,让楚约过早的领悟到人和人之间总是要分离的,只是或早或晚罢了。而这一切似乎冥冥之中,预示了这场穿越注定会以悲剧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