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之后的孟昶专好浮华奢靡,游嬉渔色。在他最宠爱的妃嫔里面,有一个名叫花蕊夫人的,生得国色天香,秀外慧中,尤擅诗词歌赋,端的绝世无双。孟昶对花蕊夫人可谓百依百顺:花蕊夫人爱赏芙蓉,孟昶便命蜀中尽种芙蓉又七月七日夏夜,孟昶携花蕊夫人纳凉摩诃池畔,孟昶赋诗赞美花蕊夫人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
“孟昶和花蕊夫人极是相亲相爱,传说两人曾于月下盟誓生则同衾,死则同穴。可惜后蜀亡国后,孟昶及其族属统被掠至东京,花蕊夫人自然未能幸免后来孟昶被鸩而死,而花蕊夫人则被送至皇宫,或说为太祖皇帝宠幸,或说为太宗皇帝杖毙,总之不知所终……”
“果然自古红颜多薄命啊!”线娘停脚住步,举首凝眸仰望不羁堂许久,怅怅的叹了口气,忽然眨巴眨巴眼睛问道,“姑娘,孟昶既然被鸩而死,如何这里又有他的题字呢?”
“这个嘛……”黄衫亦被问住,皱眉沉思半天,终于不得其解,只好转换话题,“啊呀你尽问这么多干嘛,快走快走,都已经连续三天落在后面啦!”
线娘龇着两排细如糯米的雪白牙齿,嘻嘻一笑:“看来姑娘也有被考煳的时候!哼,才不相信姑娘的谎话呢:孟昶和花蕊夫人既然盟誓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他们就一定会不离不弃,生死相守的!”
言毕转身过去,跟在黄衫身后,两人沿着青石阶梯,一路喘喘嘘嘘的攀至假山山脊。金黄色的阳光迎面扑撒而来,耀得两人几乎有些睁不开眼睛。黄衫放下绣架,抹了一把鼻尖上的微汗,望着假山山脊间的突兀飞石,葱茏花木,如释重负的说道:“线娘,我们今天总算抢了个先啦!”
线娘高兴得又是跳脚,又是拍手,说道:“姑娘,我们这次抢先,看雯雯郡主和素君还有何话说。”又双手掐腰,鼻子一皱,“哼,下次她们一定不好意思再和我们打赌啦!”
“谁说你们两个抢了先啦?”
一声娇脆笑声传来。黄衫和线娘转头看时,但见小道尽头处,“枫晩亭”旁,一堵乱石堆垒的崖壁后面,缓缓转出一个怀抱长剑的儒雅书生来。那书生圆领白袍,碧玉绦带,满头乌发尽束脑后,仅用一根蛱蝶金簪斜斜的插着,直衬得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少年华美气宇轩昂,玉树临风般的端立阳光地里,翩然有凌云步月之姿,正是女扮男妆的雯雯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