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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宜春跨了“玉逍遥”宝驹,一路南向疾驰。“玉逍遥”宝驹神骏绝世,风驰电掣,追风逐月,既快且稳,一日一夜间便即行得千余来里。红日当顶时分,夏宜春已是赶到了洞庭湖北岸,因地气温热,沿路非但积雪未存,反倒莺啼燕啭,桃红柳绿,一派大好春光又见距湖半里来远地方,数百株梧桐白杨青槐的掩映间,绿瓦粉墙,绵延逶迤,却是一座偌大庄院,庄院门前高高的矗起一块巨石,上面端正镌着“十八里庄”四个大字。
夏宜春蓦然记起偈语中有“十八里庄”四字,心下不觉一动再者浑身又酸又困,腹内也叽叽咕咕的叫响起来,乃勒缰驱马,绕过巨石缓缓走向庄院,打算先寻一处所在填饱肚皮再说。
踅过一条杨柳小道,面前一座拱形石桥直通庄门,桥下水涸处,丫丫叉叉的露着柄柄枯荷,簇簇干蒲。夏宜春纵马上桥,正行之际,猛可听得前面人声鼎沸,呼喝连声,勉强打起精神抬头看时,却是三二十个庄丁持棍荷棒,四面围着一株合抱不交的大树人墙中间,大树下面,二十余名喽啰各自牵马挥刀,正与庄丁对峙。
喽啰丛中,又有一个黑面爆须的大汉,斜戴一顶破烂猪嘴头巾,鬓插一朵半干半蔫的狗尾巴花,左手紧握长刀,右臂狠扼一位白发太公的脖颈,粗声喝道:“你们这伙腌臜村乌龟子,狗入的鸟人,谁敢走前一步,爷爷便这么喀嚓一刀,哼……”众庄丁投鼠忌器,一时谁也不敢近前,唯四面围定,声声嚣扰而已。
那白发太公被扼得喘不过气,又眼见雪亮白刃在鼻前晃来晃去,浑身抖得筛糠一般,颤声说道:“柳木大郎,有话好好说来,万莫动刀动枪。老汉四十岁上,止得了这一个宝贝女儿,如今好不容易养大成人,打算招赘一上门女婿养老倘若随了你去山寨,却叫老汉今后半生靠谁?”
“李太公,你女儿大了,早晚总要嫁人,”柳木大郎粗声喝道,“嫁皇帝也是嫁,嫁乞丐也是嫁,便嫁与俺家寨主,做个现成的丈人,大块吃肉,整套穿衣,又有何吃亏之处?你也须知道匪盗性情,今日见不到你的女儿,爷爷先一刀割断你的喉咙,再放火烧了这十八里庄!”
夏宜春勒缰住马,挺立众人身后,喝叫一声:“兀那黑汉,因甚缘故欺人?”柳木大郎转身过来,圆瞪双睛,上上下下将夏宜春打量一遍,喝道:“瓶儿罐儿也须有个耳朵,你且去打听打听俺洞庭湖君山大寨寨主江柏春的大名,再来管你娘的鸟闲事!”
话音未落,旁边便抢出一个提刀喽啰,戗手指着夏宜春喝道:“你这白面小厮,谅来手无四两蛤蟆力气,也敢管爷们的好事?快快走开,倘走得慢些,连你的坐骑一并抢了来,送与俺家寨主做个见面礼!”悦电子书yu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