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忽然正色弄得有些忐忑,我压抑着越发快跳的心房:“咋的,你想说啥直说。”
视线聚集成团落焦在我脸上,李岩注视我眉眸不偏不倚:“你首先得答应我,你会宽恕我的冒昧和唐突,不管我待会说啥,你听了就算觉得心里硌着硌着的,也不能踹我一脚然后走人。”
我心里更犯嘀咕,好奇心堆得老高:“你想说啥你倒是赶紧说,我最多能答应你,只要你别太欠揍,我还是能有话好说的。”
轻呼一口气,李岩仍然与我保持对视:“我想知道,你如何看待婚前性行为?你是排斥抵制,还是持有包容态度。”
即使我有提前拎了千军万马的脑细胞出来,我愣是没想到李岩这各种酝酿铺排一圈之后说的是这个,我的心像是被一根绳子勒住,气透不进去也难以出来,我竭力想要扯动嘴角装作大方坦荡一些,可我的演技就像猝死了般,我最终只能手扯着衣袂不放,嘴巴张张合合数次,却愣是无法吐出一个字来。
将我所有反应全收眼底,李岩的表情有些许微妙一闪而过,他目光移向慢慢煮开的火锅上:“都是成年人,而且你我是情侣,我认为这个话题可以拿出来探讨,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说,就是彼此交流一下而已。”
手劲不禁加深,我手里的罐子被捏扁了些,酒缓缓满出来,我只凭着本能反应凑到嘴边一顿猛喝,我却是一口气把所有液体倒灌到身体里才停住动作:“你很在乎这个?你这个问题的本质,是千真万确的只想探究我对婚前性行为的态度,还是另有深意?或者你,有处女情结?”
拿来两根筷子搅了搅火锅,李岩耸了耸肩:“只是想要知道你看法,至于处女情结,大清都亡了,我还不至于。”
又拧开一罐酒递给我,李岩再给自己也弄上一罐:“我似乎破坏了气氛。既然这个话题让你感到不舒服,那就打住。”
不知是不是这夜里的山风因为沾带湿意而变得冷凉,我的手指被寒意入侵得冷冷冰冰,我抖了抖无影的霜,喝下去的酒精爬上头,它使得我的自尊和执拗越演越烈:“不,我现在也觉得咱们有必要好好探讨一番,省得像你说的那样,别我们交往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发现彼此三观不合闹分手,这样浪费彼此时间就不好了。”
或是被我这有些咄咄逼人之势弄得暂时没想好如何反应,李岩埋头去调小炉子,他把青菜金针菇之类的一并倒进锅内,靠着这短暂的时间间隙调整回来,李岩再抬眸看我:“陈十,我是你男朋友,未来我们极有可能会成为更亲密的家人,你不需要用那么强的防备心对着我。”
“没有,我是认为你说得挺好。这话题既然开了头,就这样不了了之多没劲,咱们起码得说出个所以然来。”
靠着握紧酒罐来稳当自己,我故作轻松口吻:“虽然你这人时常爱装逼,不过你丫也算是坦荡磊落的一个人,我换个问法,你得老实回答。”
稍稍停顿深呼了一口气,我竭力保持声音平稳:“如果我在遇到你之前,已经有过那啥那啥的经历,你是不是会在心里面对我好感度大打折扣?如果我没有过,你是不是会因此对我更加爱护?如实回答,不要装逼和掩饰内心真实想法,如你一样,我也需要评估你我是否三观一致。”
身体有微微僵滞,李岩挺直了腰,脸上也换上更认真的神情:“好,那我照实说,我承认我只是一个普通男人,我有时候难以更改我肤浅的劣根性,若你仍然是白纸一张,我会万分高兴如获珍宝,或者我会因此更愿意与你步入婚姻,会更努力与你有个好结果。”
抬起手来搓了搓眉,李岩的嗓子倏忽往下沉:“若然你在碰到我之前曾经遇到心动的男子,你是基于两情相悦的大前提下有过阅历,那我也能接受,毕竟每个人都有过去,我更在乎的是你我的将来,我不是那么死固执能磕着这点不放的人。”
其实问出这个问题,我内心茫然不知我到底需要如何的答案,但我只知道李岩的回答,并不是那么能直戳我心里,也不是那么能带领着我跨过那一段我不敢轻易示人的黑暗岁月。
鼻子酸了又涩,我猛抽许多遍,眼眶还是抑制不住的滚烫,所幸它还算是深幽的湖泊,能暂时藏下我所有惊涛骇浪,于是我还能故作镇定若无其事般淡笑:“李岩,我想我们该分手了。”
就像是被什么蛰着了,李岩大幅度的起了起身,他靠过来作势要扶住我肩膀,被我躲开之后他手悬在半空:“把你刚刚那话收回去,谈没几天就提分手,陈十你以为你才三岁在玩过家家?”
站了起来,我连连后退几步:“我们可能不太适合。与其拖拖拉拉,不如趁现在感情不太深好聚好散,这样对大家都好…。”
忽然箭步上前,李岩手中的酒罐被哐当丢在地上,那溅出来的酒花打湿了我裸露在外的小腿,凉意由上往下之际,李岩的双臂压着越过我肩膀扣住我的后脑勺把我连扣带拽团入他的怀里,他声线短促:“放屁,适合不适合老子说了算,陈十你想甩我,建议你做梦去。”
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我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那些突突声既给我些许安定感,却抵不过仿佛有千万双决意将我拽离的黑暗的手,这场拉锯撕扯彻底把我的理智扯动得血肉模糊,感性在此刻得以占据主导位置,我也沉下嗓来:“李岩,你先放开我,我会把话给你说清楚。”
“不放。”
反而是逆我而行,李岩加大了禁锢我的力道:“你是用嘴说话,这样抱着不见得能影响你发挥,你有事说事就是。”
拳头捏起来抵在我与他贴着的间隙推了推,当我发现自己的力道丝毫不起作用,我颓然垂下手,又纠结合握起拳,我咬了咬牙,逐字压减语调:“我不是你希望能找到的那张白纸,我的过去就是一张又脏又乱的厕纸,我曾经被强暴过。抱歉,我早该坦白,不该浪费你的宝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