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昀看石原久放下了筷子,既不说话也不动,以为他生气了,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要捉弄你的,你别生气啊。” “若、若昀小姐,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生气。”石原久抬起头,看着若昀说:“我、我是高兴。” “高兴?被人捉弄还高兴?”若昀对于这位少年的反应表示无法理解。 “我…从来都没有人跟我开过玩笑,也从没有人那么在乎我的感受,安慰过我。”石原久说话的时候有点落寞:“若昀小姐,谢谢你。” 若昀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的家族是东北有名望的大家族,父亲是家族里的族长。家族里对每个孩子的教育都极为严格,而我就更不用说了。父亲从小就教育我,男子是为了责任而生的,情感,是应该被摒弃的东西。从我八岁起,父亲就为我准备了专门的课程,训练从早上五点开始,一直会持续到晚上十点以后。七年来,训练从未中断过。即便有一次,我得了肺炎,高烧四十度,练习也未中断过。我的老师也跟我说,男子汉苦点、累点不算什么。即便受到了再大的伤害,也要自己承担。”石原久想起了自己的经历,说话间哽咽了好几次:“有时候,我常会想,是不是我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责任?是不是除了责任,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若昀有些着急了,她不知道石原久是在怎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小小的年纪,怎么能有这种厌世、弃世的想法。生活,是多么的多姿多彩。“人活着怎么可能只为了责任呢?人首先得为自己活着才有意思呢。” “为自己而活?” “嗯,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你比如说我吧,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赶紧梁平,回去见爸爸妈妈。”若昀不好意思的笑笑,石原久八成会觉得自己的这个“为自己”也太小儿科了。 “嗯,要像你这样说的话。我最想做的事就是再吃一碗宵夜。”石原久红着脸,向若昀摊了一下自己已经空了的碗。 “这还不简单,我去再舀一碗来。”说着,若昀拿着碗去了灶台。 “谢谢!”若昀端又来了宵夜,石原久连忙道谢。 “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你的父亲也是为了你好。现在世道乱,需要的正是以家国天下为己任的男子汉。”若昀一边看石原久吃东西,一边安慰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呢,就能跟着商队出来游历,增长见闻。” 石原久顿了一顿,不好意思地说:“若昀小姐谬赞了。其实游历也是无奈之举。”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轻,若昀没听清楚。“嗯?你刚才说的什么?” “哦,没,没什么。”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有点尴尬。石原久都低下了头,专注的吃着疙瘩汤。经过刚才的事,石原久吃这一碗的速度明显慢了,可还是在若昀之前吃完了疙瘩汤。 “若、若昀小姐。我,我吃好了。”石原久将面前的碗筷理好,“那个,我…我…” “我什么?”若昀停了筷子,说:“我还没吃完呢,你在这儿陪我聊会儿天呗。”若昀灵光一闪:“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晚了会出现在厨房,刘妈不是帮你们做了晚饭的吗?” “田管事对刘妈说,我大病初愈,不能吃太油腻,也不能吃得太饱。所以我今天晚上只吃了一碗清粥。” “难怪你会饿成那样!”若昀给了石原久一个同情的表情。这一看不打紧,若昀直接笑了出来, “你看你,那么大的人了吃东西也不注意点,跟我那个同岁的侄子差不多。”若昀拿起手帕,对着石原久做了个擦嘴的动作。石原久会意,擦了自己的,这才发现有一小片菜叶留在了嘴角。这下倒好,石原久的头更低,脸更红了。 “好了,我吃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若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学着美国电影里女明星的样子,洋气的对石原久说:“晚安,石君。” 说完,也不管石原久作何反应,就头也不回地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