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漓玥已阖上眼,感受到额间刻意放轻的力道,当即摇了摇头,不多时便已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穆炎换了身朝服以后便出府,提前候在宫门外,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秦应寒下轿时便见穆炎身姿挺拔候在宫门外,三两步上前后擅自搭话:“穆家公子,今日赶巧了,你也有急事启奏?”
彼时穆炎手上正执着有关暨州后续赈灾事宜的奏疏,连头都未曾偏一下:“最近暨州洪灾频繁,身为臣子自是该早日做好准备。”
此次是二人自竹屋彼此试探后首次会面,秦应寒显然记着那日之仇,只不过当下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好有任何不妥的举动,不爽利也只能兀自吞咽下去。
直到早朝时分,二人之间保持着进退得宜的距离,秦应寒并未挑起新的纷争,文武百官有序入殿后,姜宬落座于高榻之上,准备听众臣启奏。
待前头几人上奏完毕后,穆炎挪动身子,躬身行礼后方道:“启禀陛下,春日以来暨州及周围几个州县时常遭遇洪灾,居民流离失所,上次所拨下去的赈灾款项已是落到实处,堤坝也已修建完成,不过近日胡人在边境一带游走频繁,该采取措施及早遏制才是。”
先帝在位之时暨州便算不得安宁,因着处于同胡人所统领的边缘的地界处,时常遭受胡人纷扰,当地灾民自是不得安居乐业,后来双方签订和平协议后自是安生了许久,百姓得已安居,可近日春灾频发,新帝对各地灾祸无所作为,引发民怨不说,周围各个小国更是伺机而动。
胡人此次之所以敢试图引起纷争不过是为了试探大凉国内如今兵防如何,恰好彼时正是暨州兵防最薄弱的时刻,若胡人趁机举兵攻下暨州城池,便能一举南下,吞并南边数十个城池,直逼京都,若事情真发展到如此地步,京都子民也就危在旦夕。
秦应寒听闻穆炎所启奏之事与暨州相关,难免起了心思想要搅一番浑水,他缓步上前躬身行礼后奏道:“启禀陛下,臣认为暨州之祸其实若真要从根源上解决其实并不难,只需一步便能轻易将胡人一步逼回他们的城池。”
穆炎心中稍显不安的预感油然而生,姜宬闻言却是一喜,连忙询问道:“秦爱卿可有何法子可治治胡人?”
未来得及等穆炎开口,秦应寒一番自视为高见的话早已脱口而出:“自然是派精兵攻退试图潜入暨州的胡兵,这能从根本上劝退那些怀有狼子野心的胡人,也能起一定震慑作用。”
姜宬正欲允诺秦应寒的提议之时,姜墨连忙上前辩驳:“启禀陛下,攻打胡人之事万万不可,从前大凉与匈奴签订了休战协议,若如今我大凉轻易出兵攻入匈奴阵营,未免有主动挑起争端之嫌。”
姜宬蹙了蹙眉,接过话头:“那端王以为此次当如何?”
姜墨见事情有回转余地,连忙解释道:“胡人入大凉虽已挑起争端,可当地官兵定是已镇压过,若如今贸然进攻恐怕会适得其反,臣认为该派人随时勘测匈奴边境状况,好伺机而动。”
姜宬原先蹙着的眉向上挑了挑,问道:“那端王认为谁是前往暨州的最佳人选?”
姜墨偏头瞥了一眼穆炎,正欲开口,秦应寒已先一步上前:“启禀陛下,不如此次就让臣前去,臣也好借机探一探这匈奴侵扰边境的虚实。”
此话一出,朝堂上大多归属端王一派的人面面相觑,正期待着姜宬能作辩驳时,下一瞬姜宬已十分利落地应下了,末了还添了句:“此事需得万事小心,便派穆炎同你一起前去,你二人路上也好有些照应。”
朝堂之上百官皆知秦穆二家不对付许久,二人若是一同出行,不必深想也知内部定是争端不断,首先秦应寒的性子实在难以应付,到时候到了暨州莫说是照应,恐怕祈祷二人不要事事皆有意见分歧已是万难。
穆炎显然对姜宬突如其来的降任有些莫名,可他知事态紧急不得耽搁,便连忙躬身上前:“臣定不负圣恩。”
姜墨全然不知事态会发展至此,下朝之时与穆炎谈论一番后,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穆炎的肩膀,若有所指地嘱咐道:“如今重重众任加负在身,你可要一一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