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因着今日穆憬下早朝时不听自身的劝阻执意上奏疏自请前往边境治灾一事正十分不满。
安生日子没过上半天高氏又不知天高地厚踏入了听雪苑的门。
白氏端庄自持地倚在梨木椅上,手一挥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人,眼里淬了道冰渣子直扎向高氏。
这记眼风高氏不偏不倚地收下了,旋即装出一副十足委屈的模样:“大夫人这样看着妾可真让妾有些惶恐,妾本不愿叨扰了夫人,可晨间我想同老爷给兰儿求桩婚事,老爷却说要听听你的想法。”
“妾才上赶着来了,念着兰儿自小与你亲近,大夫人也不愿意让兰儿随便许了个夫婿吧?”
分明是自个儿的亲闺女,这会为了谋一桩好婚事却是硬把距离拉亲近了些。
上座的白氏波澜不惊地正了正襟袖,她向来注重家族礼数,这会既然人家高氏找上门来替女求姻缘,她自当以当家祖母的风范笑脸迎人的。
白氏心中虽藏着事,面上的做派倒得体,这会体已地问道:“可是替兰儿物色了哪家公子?若双方有意,自当尽早定下的。”
穆兰个没心眼的嫡女,自是尽早送走了好,即便高氏不提,她也迟早会报到当家丞相那头。
高氏亲自提起礼数自然更周全些。
高氏目光泛起阵阵涟漪,紧盯着白氏那双充满探究目光的眼。
“兰儿近日习书时常闻圣上风采,仰慕的很,倒十分盼着能近跟前伺候,不知夫人以为如何?”
“近圣上跟前?这皇家可不好随意踏足。妹妹还是替兰儿另谋个郎君?虽地位攀不上圣上这等的,但好歹能谋个如意郎君,想必妹妹也曾听过伴君如伴虎。”
“我自是知晓的,可兰儿有这愿想,我这当娘亲的怎可不如她意?”
“妹妹回头先好好劝劝兰儿,这事尚且不可由我一人定夺,得和老爷一同商议。”
白氏面上语气和悦,暗地里的云涌高氏早有察觉,紧盯着白氏像是要从她眼里瞧出什么端倪来。
白氏自然不会让高氏就此称心如意,且不说一旦穆兰入宫为妃,阖府荣辱与共。一旦穆兰入了宫,就算不得盛宠,也能凭自身独一份的小姿色讨得新帝欢愉,到时候丞相之位到谁手上还未有定数。
不过以穆兰那般性子在宫中做不出任何大作为是阖府皆知的。
高氏终是从白氏屋里没讨着任何便宜,情绪不明地回了屋。
春季连日下雨已是常事,分明前几天日头正盛着,转眼雨复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姜漓玥坐在窗边就着天光翻阅一卷经书,由着云杉将一时派不上的冰盆撤了去。
听见穆炎进门的动静,姜漓玥慢条斯理地搁下书卷,朝一旁的云杉吩咐:“云杉你先下去,这会儿不用你伺候。”
她话音一落,云杉脚底跟抹了油似的溜着生快,还匆忙丢下一句:“我明白了,郡主我先去找含冬姐姐。”
这丫头如今倒越发大着胆打趣自己了。
话虽这么说,可云杉其实没走多远,和含冬一齐候在几步之外。
堂堂郡主身边总不好离了人,否则该伺候的时候找不着人该是头罪。
穆炎取了身上的披风搁在一旁,行至梨木案旁,面上笑着温和地朝姜漓玥招了招手。
姜漓玥走上前去,见他利索地取下了腰间的玉牌,从入府起她便见着他随身携带,想必是象征着什么,只不过碍于现在两人除了那次周公之礼和同床共枕之外,情谊算不得深厚。
因此旁得她认为自己不该知道了,便从未问出过口。
待各中物件陈列整齐后,穆炎朝着姜漓玥伸出了手,虽不明白个中含意,姜漓玥仍是迟疑着将素手覆在了穆炎之上。
穆炎亲手捻起玉牌置放在她手上,并轻轻将她的手拢在一块,一边说:“过几日我需出趟远门,兴许这玉牌能替我护你安康。”
虽不明这玉牌来历,可话说至这份上姜漓玥当即明了,她摆手道:“炎郎出远门当先护着自己,我一深闺女子自不会出了意外。”
“不过炎郎怎得需出这趟远门,莫不是京都内起了纷争?”
问话时姜漓玥偏头过目光有些闪烁地问。
穆炎摇摇头:“近日春季雨来得频繁,是暨州爆发了涝灾。”
姜漓玥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看上去似有些担心。
大凉北部地势本就有些低,这暨州的涝情为何需要自己亲自出动,穆炎其实并未将前因后果说尽,但见她如此神情,定是已自行醒悟一番。三九39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