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是个极懒之人,解释也好,或是争名夺利也好,都是她所不愿的。
她更喜欢,送到眼前的东西。
只是没想到,她宁小姐不愿相争,宁凰却来了劲儿。
此话一出,顿时,在场众世家子弟看宁婉的眼神儿都变了。
“这个宁婉真是不要脸,明明是个草包,还要偷学别人的东西来欺瞒夫子,简直罪无可恕!”
“谁说不是,她要是真能写这么一手好字,还至于沦为草包么?”
“这种这字,的确不像是这个草包能写的出来的,谁知道他偷偷学的谁呢。”
……
人心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自己没有的,便以为别人也没有。
宁婉散漫的笑意缓缓敛起,挑起眉头看向众人,心中只想冷笑。
荀徽看了宁凰一眼,眼神儿忽的冷了下来,沉声道:“宁大小姐还请慎言!”
“夫子,凰儿也只是好奇。凰儿与二妹妹朝夕相处多年,见过二妹妹的字,也知道二妹妹几斤几两,凰儿今日并非是出于嫉妒才有此一举,实在是若因妹妹顶了旁人的名儿,拜入夫子名下,对那人该是何等不公啊。”
不是出于嫉妒?宁婉险些气笑了,“你不是出于嫉妒,你是因为自卑。”
她说着,突然挽起袖子,再度走上前去。
而她身后,九千岁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端着酒,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嘴角噙着三分笑意,眼角红色胭脂飞入鬓角,邪魅妖娆,霸气侧漏,这两种极端的气质,在他身上,浑然天成,令人不自觉的便吸引了注意。
还有不少世家千金,有为凌刃寒美色迷惑的,眼中又是不屑,又掩着深情,不断的朝他看去。
然而,九千岁恍若尾插,只淡淡的看着宁婉。
宁凰本就怒火中烧,此时被宁婉这一句话刺激,顿时犹如被人用鞋耙子狠狠地抽了脸似的,面色铁青,一声讥笑,道:“自卑?宁婉,谁给你的底气说出这种话!”
“老娘自己给的,”宁婉眸子忽的一沉,凉飕飕的朝宁凰看去,冷声道:“你有什么不服吗?”
她语气又冷又傲,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霸气,宁凰情不自禁的被她的气势镇住,一时间竟是忘了反应。
荀徽欣慰的捋了捋胡子,赞赏点点点头,宛然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模样。
宁婉挽起袖子,再度提笔,眼底满是不屑和鄙视,手腕舞动,笔走游龙,瞬间功夫,宣纸上,用不同的字体,写了上十个傻屌。
起初对宁婉还抱着鄙夷和不满的人,此时看见宁婉随随便便就用了这么多种字体,且每种字体都完美的无可挑剔,不由得为之震撼。
写完,宁婉将笔咔嚓一声折断,转身看向脸色灰白的宁凰,幽幽一笑,道:“老娘不与你争,是给你面子。”
她说着,将说声的断笔丢到地上,然后冷哼一声,一字一句道:“老娘收拾你,是因为你要不起这个面子!”
宁凰心下咯噔一沉,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高处坠下,她却毫无办法。
如果宁婉只写出这一种字体,她到时还能故意曲解,可此时,她随手便是这么多种不同手法,她即便是再怎么曲解,总不能说,这些都是宁婉仿的别人吧?
总不能说,这十多种书道都不曾为人所知吧?
思及此,宁凰脸色一阵惨白。
宁婉拍拍手,漫不经心的抱起胳膊,目光紧紧地落在宁凰身上,“鹌鹑十三之事,给你三天时间,解释清楚。否则……我放九千岁咬你!”
正在喝茶的某千岁突然噗的一声,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出来。
他寒着脸抬眸看了过去,却见宁婉一脸老娘就是这么豪横的模样看着宁凰,一时间,话卡在喉咙里,竟是忘了说出来。
这个小东西……胆儿倒是越来越肥了!
凌刃寒轻哼一声,换了个姿势,似笑非笑的看着宁婉,那眼神儿,仿佛在说:咱家且先惯着你,待会儿再收拾你!
宁凰垂下头,耳边满是世家子弟的猜疑声和议论声,她今日漏洞百出,这些世家子弟也都不是傻子,稍一推测,便能知晓个大概。
只是,冒名顶替鹌鹑十三,这可是欺君之罪,她该怎么办?
宁凰眼前发黑,几乎要晕过去了。
可不等她成功晕倒,便听见宁婉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再度传来。
“老头儿,拜师就算了吧,”宁婉瘪瘪嘴,继续道:“给你当徒弟,太招人记恨。我可不想被人口水淹死。”
宁婉说着,理了理袖子,“就这样,我走了。”
说完,竟是真的转身离开,宛若在场这么多人,都是空气一般。
荀徽张了张嘴,哎的叫了一声,可宁婉那决然的背影,他只消看上一眼,便明白了,宁婉这是浑身没跟毛发,都在抗拒啊。
就在这是,凌刃寒也缓缓起身,他朝着荀徽微微颔首,礼貌道:“既如此,咱家也先行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