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璃随着车帘的摆动看着外面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的琼台宫阙,只觉满目尽是花团锦绣,富贵无边,可是在这高高的宫墙里,哪里有真正的平静?哪里又能寻到真正的祥和?
“以前阮清璇在还是惠妃的时候,就恨不能将孤除之而后快,眼下她马上就要成为一国之后,又怎能允许孤继续活着碍她的眼?与其继续被动挨打,还不如主动出击。孤打算给父皇送一份大礼,就用她阮清璇最在乎的东西。”
说完,殷璃就对着呆呆愣愣的幺鸡拍了拍,然后就一身懒骨的斜躺在马车里,身后靠着柔软的垫子,闭上眼睛歇起神来。那副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又是担心又是好奇,她那没多少好主意的脑子里到底在憋着什么坏招。
幺鸡虽说忧心忡忡,但还是了解自己伺候的主子,通常情况下,她若是不肯讲一件事,就算是拿着钳子去撬,都未必能从她口中撬出只言片语。
眼下,她摆明已经是不愿多讲了,他自然也不敢多问,只能拖来软毯,轻轻地盖在她的腿上,一遍遍的回忆着在崇德殿里发生的一幕幕。
殷璃走出东宫的消息几乎是在半天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的权贵府宅,居住在昭纯宫的阮清璇自然是第一个得到这个消息的。
眼下,她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刚从尚衣局送来的封后大典所穿的凤袍凤珠,眉眼间的满意之色是连遮都遮不住的。
伺候在阮清璇身边的大宫女抱琴姑姑是个最得她心的心腹,看着心情如此之好的主子,便也愿意在这个时候说些好听的话,来迎合她:“听说皇太女的马车从东宫驶出来之后,就直奔崇德殿娘娘您也知道,皇上这些年来对这个连祭祀活动都不参加的嫡长女十分不满,所以就算是父女难得相见,竟是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转眼之间皇太女就从殿里走出来。可想,他们之间的谈话并不愉快,皇太女失宠已经是铁板定钉的事实。”
阮清璇看着散发着盈盈光泽的凤珠,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还以为她会一辈子待在东宫里不出来,没想到,在知道本宫将要被封皇后之后,就沉不住气了?看来这些年本宫做的那些事她是知道的,只是,她跟她那个母亲果然一模一样,最爱装腔作势,在外人面前装的淡定自若又怎样?还不是在本宫面前立刻原形毕露。”
抱琴姑姑最是清楚先皇后同眼前这位的恩怨,见她主动提起先皇后,一时间也不敢接话,一双眼睛游移着,显然是忌讳。
阮清璇瞥了眼抱琴,染着鲜艳凤仙汁在凤袍上刮了一下,嘴角刻薄的掀起一个弧度:“本宫不过是稍稍提了下她,你至于吓成这样吗?本宫知道,你们所有人都不敢在本宫面前提起阮乐临,怕犯了本宫的忌讳,甚至是害怕她。本宫告诉你们,那个女人早就死了,那具躺在皇陵里的尸骨恐怕都烂成水了,当年她活着的时候本宫不怕她,现在更不会将她放在眼里。十日后,本宫就能正大光明的执掌凤印,把她生前最后的骄傲踩在脚底,至于她留下来的那个小孽障,等本宫成为这后宫之主,定不会再让她有喘息的机会。”
抱琴悄悄地擦掉鬓角渗出来的冷汗,陪着笑,道:“娘娘说的是,先皇后早已不足为惧,等娘娘成了中宫之主,二公主和三皇子就会是真正的嫡子嫡女,尤其是三皇子极为聪明伶俐,他定不会辜负娘娘多年的期许,奴婢相信,用不了多久,三皇子就会成为太子的。”
想到那个承载了自己全部梦想与希望的儿子,阮清璇扭曲的脸色这才恢复正常,露出一副慈母神情:“煜儿是最乖巧孝顺的孩子,就连皇上自己也说了,煜儿是诸位皇子中,生的最像他的当年,若不是阮乐临耍弄计谋,从皇上那里骗来了圣旨,她殷璃就凭着一个嫡长女的身份,怎么可能会成为储君?虽说我大周朝曾有女帝摄政的先例,可是这毕竟是少数。试问,这天底下又有几个男人愿意匍匐在女君脚下,俯首称臣的?”
“那个小孽障是个机灵命大的没错,可是,好运不会永远都站在她那边,看看她今日急吼吼的去崇德殿就能知道,她也意识到自己的位置将要不保,所以才想着去劝阻皇上吧。但,她也不想想,这些年来她做了多少荒唐事,皇上厌恶她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为了她不立本宫为后?”
阮清璇骄傲的仰着下巴,眼神里尽是轻蔑:“这对母女皆栽在本宫的手里,还真是妙不可言的缘分呢。放心,看在她喊本宫一声姨母的份上,本宫会像当年对待她母亲一样,也为她留一具全尸,也算是全了这身上流的相似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