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这人所赐,她意识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
这么闲的发慌欺负一个病人,在贺家除了贺听南这个神经病之外,不做第二个猜想。
不出她所料,身边的床垫微微下陷,那人轻啧了一声,语气里不满又嫌弃,“在外头不是很能耐吗?这么容易就病了?”
她身体不舒服,实在没多余的心里去应付这人的喜怒无常,只闭着眼睛装睡。
可是贺听南显然是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打算,在旁边不厌其烦的骚扰她,像是不把她弄醒就不开心。
薄欢不舒服,很想发火,但鉴于这个后果很严重,她也只能忍下。
她羽睫轻颤,缓缓睁开眼,装作一副被吵醒的样子,嗓音沙哑,“少爷……你怎么在这儿?”
这个孙子真是一天比一天烦人了。
坐在她床边的人轻嗤一声,“哟,舍得醒了?不再装一会儿?”
“少爷怎么在这儿?”薄欢直接忽略她的冷嘲热讽,被拆穿也半点都不脸红。
“慧姨说你病了,我过来看看你死了没。”
“你现在看见了。”她咳了两声,“暂时死不了的。”
因为生病的缘故,她唇色发白,两颊倒是嫣红一片,映衬着迷蒙的桃花眼,让人不敢细看。
贺听南心里一跳,下意识移开眼,“死不了你最好赶紧好起来,晚上我要回来吃饭。”
薄欢从来不期待从他嘴里能听到什么关怀的话,这几句已经拐弯抹角的已经是极限了。
她勾了勾唇角道:“嗯,我会的。”
说完了这些,贺听南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脸色又阴沉了下来,“昨天晚上戚峥送你回来的时候我看你笑的挺高兴的,一早就病了,别是装的吧?”
她的表情无辜又无奈,“少爷,我有必要装病吗?”
“那可不一定。”
顶着他嘲弄的视线,薄欢不慌不忙的喘了口气,雪白的手臂忽然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抓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额头上。
她额头上的热度像是由相贴的肌肤传到了他血脉和四肢百骸里,贺听南被烫的一激灵,条件反射的抽出手来,像是摸到了滚烫的岩浆一样。
“怎么了?”薄欢被他这反应带的一愣,哭笑不得,“我就是让你自己试试温度,看看是不是我骗你的。”
昨天晚上她倒头就睡,还是薄安慧给她脱了衣服,因为睡着的缘故不好给她穿睡衣,也就没给她穿,这会儿露出来的肩膀手臂白的晃眼。
贺听南眼中的暗色加深了些许,移开视线重新站起了身,“我走了。”
说完也不等她反应,直接打开门就出去了。
薄欢挑了挑眉,施施然将手臂重新收回了被子里,无声绽开了一个笑容。
只不过,那笑容却始终未达眼底。
翻了个身,她继续蒙着头睡觉,只不过这一次的睡眠却让人很不悦。
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薄欢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条被人扔在岸上濒死的鱼。
窗外天气阴沉,灰白的天色倒是很符合她此刻的心境,恹恹的让人提不起劲儿来。
薄欢拥被呆坐着,脑子里一点点回忆着刚才梦里的情景,心里突然莫名的烦躁。
无意识握着被子的手青筋突起,良久她才松了开来,轻轻摸了摸自己额角平时被头发遮住的伤疤。
经年的伤口早就已经愈合了,但是当初皮开肉绽时候的疼她到现在都没忘过。
“这疼,总不能白挨。”她喃喃自语,“早晚有一天,我得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