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样样都短暂,唯有宴席最可怕。一顿饭能吃得又长又久,翻出百般花样来。飞花令就算了,不过是考验文才也运气,这接不上来的人,居然还要表演才艺。在场的名门闺秀们,不知是真的接不出来,还是故意要在李家人面前展示展示,飞花令还没有走上一圈,就已经有不下七个人表演才艺了。 若真是才艺也就罢了,平日里这些大家小姐所学的都是贞静娴雅,连展示点才艺都要君子之道。乐器上一块来来去去好几个人都是弹琴,连个抚瑟的都没有,就别提箜篌了,琵琶更是想都不敢想。跳舞的更是讲就风度,求的是□□与节奏,连个腰的不肯扭,生怕叫人瞧见了说她轻浮,也没瞧出比军营里战士们舞剑好看到哪里去。 这表演,看到越谙是索然无味,到后来,连飞花令也停了,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才艺展示。与其跟着这群大家闺秀浪费时间,还不如偷偷跑开去找罗灵素玩儿了。 只是她朝着罗灵素的方向寻了一圈也没找到人,越谙无聊,便在园子里乱逛了起来,走着走着,她竟然寻到一条小路,迷迷糊糊的就绕到了一座院子。这院子墨竹环绕、布置雅致、自有风格,面积虽小,但也依然精巧设计,做到了移步一景。越谙很是喜欢,她没想到这中之园也可以做到这般精致,便忍不住更往里探。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或许所有的幽深处都藏有秘密吧,越谙原本不信这句话,只觉得是说笑,但等她自个遇上了,便不觉得好笑了。 她耳畔隐隐飘来一阵好听女声,带着娓娓道来的语气,温柔克制的声线,那样熟悉,这声音分明就是之前还与她说笑的罗灵素。似乎是在询问些什么,罗灵素的声音一静下去,就令也一道男声响起,低沉、慵懒,经过这院落的回响,就犹如开合一件及其昂贵的上等红木所发出的韵味,透着落日余光里最令人忽视的冷漠。但越谙也不得不承认,这是非常好听的声音,那缓缓的调子,勾着她打破了心跳非礼勿听的克制,反而继续前行,想要窥探窥探那个中隐秘。 “五石散带有毒性,服用后伴随毒性发作,产生巨大的内热,因此需要一整套极其细微而繁琐的程序,将药中的毒性和热力散发掉,即所谓散发。如果散发得当,体内疾病会随毒热一起发出。如果散发不当,则五毒攻心,后果不堪设想。即使不死,也将终身残废。 ”原来幽深处的秘密是这般骇人,一一入耳的便是五石散。 罗灵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但男子却到还淡然:“这些话,你当初为我戒除五石散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我清楚。” “清楚,为何你还复食五石散?” “为了赢这龙舟大赛啊。”这声音依旧淡然,却叫越谙听清后也有几分惆怅,是李惟。越谙顿时明白了李惟为何能在这龙舟赛上胜过她大哥,她只是不明白,为博佳人一笑,李惟就要这般,这样难道不会太蠢了? “之前你为龙舟之事,每日练习,穿得少,这热毒自然也就发出去了,只是赛事已了,你为何还要继续服用?” “已经没有继续了,只是手里还有一些东西没处理干净,被舍妹瞧见了,以为我还在继续服用罢了。”有些话,听上去云淡风轻,但背后的深意谁有不敢想。 越谙越发的觉得后怕了,她以前觉得李惟只是一个沉迷酒色的浪荡子,即使是后来真的他文武双全,也依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是今日的话,才让她察觉到了他的心狠。他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可以隐忍坚持痛苦毒行,她现在才明白自家大哥给李惟比起来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越询是个太明朗太磊落的人呢,就像天上的太阳,散发着光热呵护着众人。但李惟不一样,他是夜明珠,奢侈又难得,他只有光,没有热,温暖不了周围人,就连光都只在特定的时候发而已。 越谙有些惘然,李恬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越姑娘,你怎么在我哥的院子里?” 李恬的声音很好听,清脆明亮,如玉石掷地,一语而出,激起千层浪。 既然做了听墙脚的事,就得做好被发现的准备。越谙也算是没皮没脸惯了,此刻也挤不出什么羞愧的模样,到是一张小脸倔倔强强的,到是摆出了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倒像是李恬把她这么样呢。 李惟本是不气的,可是一瞧见越谙这个样子就有些心闷。端着笑还是开了口:“外边的宴席怕是要结束了,汝汝你是主人家,不好不在,你就先领着罗姑娘出去吧,我有些话要跟越姑娘单独说。 李恬到是配合默契,“罗姑娘,请。”罗灵素也不好再多说,看了一眼越谙变先走了。 见那两人走远了,越谙倒也开始怕起来了,李惟这个人越发的阴沉了,叫她捉摸不透,她胆怯得很。 李惟到是瞧出来了越谙的伪装,嘴角勾了起来,觉得好笑,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越大小姐也有害怕的时候。他弯下腰,嘴巴贴在了越谙的耳畔,他能感觉到身旁的人是越发的害怕了,连身子也开始抖了,可是为了面子,她还是要紧牙冠什么都不说。李惟越发起了想逗弄他的心思,他嘴巴轻轻吹着热气,用及其魅惑的声音对着这小耳朵说得:“你皮肤太白,穿男装太过于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