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漓疏生得柔和又俊美,可我总觉得他的眉眼之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既然他这么大方又直爽的开了口,那我便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你的名字,是漓疏吧?你是什么人,又为何会与四大凶兽一同关在这里?还有,为什么要救我,甚至还让四大凶兽替我去寻我的同伴?”
漓疏纤细白皙的手指抚上了那颗海棠树,随后仰着头望着满树繁花,笑着对我说:“我是什么人?说起来,我啊是你父帝和母妃的故人。至于为什么救你,自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先前听到饕餮提过一下,当时我还没反应过来,这下听到漓疏缓缓而谈,倒是觉得略有些惊愕:“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又凭何判断我的父母是何人?”
漓疏流转目光望向我,忽然笑着抬起手臂,然后缓缓将左手的袖子捞了起来,露出白皙的一段胳膊。我本还不知道他这是何意,但突然间只见他光滑无暇的手臂上,忽然浮现出了一枚海棠花的印记!那微微发光的花印,竟让我莫名引起了一丝共鸣!而我后腰的位置,竟也蓦然开始微微发热!
“你、你我?!”他竟然有着跟我一样的印记,这简直太不可思议!我捂着后腰惊讶得语无伦次,以至于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漓疏倒是丝毫不意外,他缓缓放下了袖子,温柔的朝我笑了笑:“看到了吗?这枚印记,只有春神句芒的后裔才会拥有,族人之间可以凭此相互感应对方的存在。而这印记我有,你母亲也有,所以,我自然也能靠着印记的感应将你认出来。”
“春神的后裔?!那你与我母亲之间,是?”我震惊的望着他,只觉得他的眉眼越发的熟悉。
这时一片海棠的花瓣轻轻落在他的发梢,他抬手将其摘下,随后扬手轻挥衣袖,只见四周竟开始万物生长,刹那间百花争相齐放!
他的声音穿过阵阵鸟鸣,柔和的随风飘到了我的耳边:“我与她同枝双生,乃是孪生兄妹。所以”顾盼生辉的目光流转至我的身上,他的笑意胜似春光:“这下你该知道我是谁了?”
难怪我觉得他的眉眼有几分熟悉,因为我似乎能从他的眉眼里隐约看出一点点自己的模样!他是春神的后裔,是我的母妃的兄长,那么算起来,便是我的舅舅了?
见我愕然不已,漓疏向我走进了两步,抬起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温柔的对我道:“可惜当年我被封进蚩虚的时候,你还没有诞生,所以一直觉得没有见过你便是心中难平的遗憾。如今虽不知你为何变成了凡人的模样,但能见到你,也算是了却了平生最大的一桩心愿了。”
望着面前温柔又亲切的漓疏,我真的很不理解,为什么他会被关进蚩虚,更不明白为什么其他神邸会称他为“疯神”?
我抿了抿嘴唇,有些难过的问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你怎会被封在此地与四大凶兽为伴?你不是我母亲的兄长吗,为什么父帝会他会把你关在这种地方?”
漓疏望着我轻轻一笑,转身缓缓走向河边,他脚踝的玉铃叮叮作响,声音宛若潺潺流水般温和:“我不是被关进蚩虚的,我是自愿进来的。”
“自愿的?!怎么可能?!”我目瞪口呆的望着他的背影,赶紧追上他的脚步。
四大凶兽岂是善类?又有谁会自愿进入这种地方平白把自己送到他们的嘴里?
漓疏所到之处花开一地,他站在花丛中笑得柔和:“真的,我是自愿进来的。”
说着他坐回了之前的那块石头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我一起坐下来。
我顺从的坐到了他的身侧,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听他缓缓诉说。
“人人皆知四大凶兽乃世间最凶恶野蛮之物,未被古神封印至蚩虚之前,他们在人间毁天灭地,另万物生灵涂炭。后来天帝联合几位仅剩的上古之神,将四大凶兽一同封印至只有凛冬的蚩虚,本以为他们会在里面沉睡,让事情就此可以宁息,可全忘了他们恶性难驯,根本不可能甘于困在此地。他们失去了自由,还得永远困在永寒之地,心中的怒火让他们失去理智,疯狂的攻击封印欲要冲破蚩虚。
当时天帝率领众神不断的加固封印,可这只会愈加的点燃四大凶兽的怒火,让他们更加团结一致,奋力而起不死不休。情况危急迫不得已,天帝便决定率领众神进入蚩虚将他们诛杀,可他们本就是上古凶物,元神不死不灭,哪怕是诛杀了也会再度于降临于世,而牺牲的神邸便会白白牺牲。再则若是四大凶兽凑在一起,那毁天灭地的力量更是让众神畏惧,所以那会儿无人愿意去冒这个险,另当时的天帝为此勃然大怒。”
漓疏将手肘置于膝上,手掌撑着那精致的脸庞,说到这里时,眼神里竟有些悲伤:“当初四大凶兽被分别封进蚩虚时,我是亲眼见到了那个过程。他们为了自由不顾一切拼死挣扎的模样,浑身皮开肉绽血流不止的模样,还有那痛彻心扉的声声哀嚎,都深刻的留在了我的心里。当时我问你的母亲,为什么凶兽就一定要被这样对待?若是能有人引领他们正确的活法,教导他们弃恶从善,那么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可、可他们是凶兽啊!”我没想到漓疏当时会有这样的想法,看待凶兽的目光皆与众人不同。
漓疏垂眸一笑,转过脸来望着我:“是啊,但也是生命啊。大概春神的能力就是另万物生长,所以所有的生命在我的眼中,皆同样值得被温柔相待。所以,我便自告奋勇,当即就请令进入蚩虚。那时所有的神邸都说我疯了,一个只会另花草生长的神,竟然要独自一人进入蚩虚驯服上古凶兽。可我还是不顾你母亲与天帝的阻拦,硬是开启了逆阵,然后独自闯入了这蚩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