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新年没什么大事只两件。
皇上已经十七催着立后的折子雪片似的纷纷朝案桌上飞去还有大臣跪在殿前朝祖上皇和先皇哭泣声称自己没有做好为人臣子的本分皇上眼看已经十七别说子嗣,连皇后妃子的影子都没见到。
对此,皇上眼不见心不烦任他们哭去,等他们哭完了,还派太监端过去两壶热茶体贴道:“哭得嗓子冒烟了吧喝点茶水,再接着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对此大臣两眼一翻生生被气昏了过去。
还有一件正是柴未樊的及笄礼。
往年因顾及柴父柴母,她的生辰礼一直未曾大办但这是她今生唯一一次的及笄礼,同婚礼一般重要惠太妃跟她商量铁定要大办。
就是在宫里头办,还是回柴府办。
“姑母自然愿意你在宫里头办,不说府里能不能全心全意对你,但就在宫里,这是涨脸面的事。”
惠太妃轻声跟她商量,柴未樊坐在那里,神思不属,却是在走神,明显没认真听。
惠太妃皱眉,“樊儿!”
柴未樊猛然回过神,对上姑母不满的眼神,她忙讨好笑道:“樊儿一切听姑母的。”
惠太妃不满意地望着她,她知道她为什么走神,前朝的事她也听说一二,说实话,她现在倒真切希望太皇太后早日将皇后定下来,过后哪怕樊儿伤心难过,也好过她现在整日神思不属。
日子不都是人过的,只要度过难过那段时间就好了。
实在在姑母那里待不下去,柴未樊回到自个房间,坐在椅子上,看见书桌上一对胖乎乎的小人不觉叹气。
她慢慢拿起其中的男小人,默默凝望。
表哥……
午后,柴未樊在花园里散步,不经意抬头,正瞧见皇上迎面走来。
她伫足原地,等皇上走过来。
皇上走到她面前,轻轻拉住她的手,仔细瞧了会,看她脸色不大好,问:“怎么了?”
柴未樊慢慢垂下眼,良久,方说:“听说,你把方阁老气病了。”
知道这些事势必会传到后宫,刚刚太皇太后还把他叫过去训了一顿,皇上只能说:“有时候,君与臣的关系是顶梁和砖块的关系,只有两方都完好,且分工明确,国家这个房子才能建起来,才能为百姓遮风挡雨,保暖避寒。”
“但有时候,又只能站在船的两头,两方拉锯,轻重不一,太过偏向一方,另一方就只能覆灭。”
皇上声音浅淡,语调不缓不慢,神情专注地望着她,似乎在为她解释,又似乎不是,只是简单地讲述了一个道理。
柴未樊却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也不是不理解,只是有点心疼难受罢了,心疼这一切重压都要靠他一个人扛。
柴未樊慢慢靠到他怀里,“表哥,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一定要告诉我。”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皇上摸摸她的头,“放心吧,我这里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离两人几十来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位桃红色衣服的女子。
她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那边,片刻,额角青筋猛然暴起,她紧紧攥住拳头,双眼瞪若铜铃状,大步迈开,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狠狠给那个贱蹄子一爪子。
身后丫头急忙抓住她,死死拦着她不让她冲动。
几人连拖带拽将她拽远了。
拽到安静地带,丫头忐忑地喘气道:“郡主,您这样贸然冲上去不说会引起皇上反感,更会打草惊蛇,您要深思才是。”
宝阳郡主瞳孔发红,盯着前方,急促地喘气,嗓子眼里发出“赫赫”的嘶鸣声,片刻,她突然高高扬起手,狠狠甩了那个丫头一巴掌。
“啪!”一声,丫头被她狠狠甩到地上,脸蛋立即肿起来。
“贱人!贱人!!!”她咬牙切齿。
她不会放过她的,绝不会放过她的!
寿安宫。
太皇太后正在同方秋南说话,聊起在庆林园的趣事。
突然见宝阳郡主怒气冲天地冲进来,进来后喊了声“外祖母”便哇地哭了出来。
太皇太后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颤颤巍巍走下来,抱住她,“外祖母的璇姐儿,你这是怎么了?”
宝阳郡主抓住太皇太后的袖子,哭得满脸狼狈,“外祖母,我发现一个勾引表哥的狐媚子!”
太皇太后脸色一沉,慢慢放开揽着她的手,眼角半压,沉声道:“哦?”
“就是柴未樊那个狐媚子!亏外祖母你怜惜她,特允许她住在皇宫,她居然,居然勾引皇上表哥!”宝阳郡主扯住太皇太后的袖子,哭嚷道,“她什么身份?竟敢肖想皇后的位子?外祖母,你现在就把她赶走,再不许她进宫。”
哭了会,却不见太皇太后有更多的举动,宝阳郡主慢慢停止哭泣,抬起头看她。
却见她表情平静,淡淡应了一声,“嗯,这事哀家知道了。”
宝阳郡主愣住了,半晌,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外祖母,你,你早就知道此事对不对?”
太皇太后神色晦涩,却没否认。
宝阳郡主气得直倒喘气,怪不得,怪不得外祖母之前摆驾去庆林园,还在那里一待就是半年多。
根本不是外祖母想要避暑,而是为了分开那对贱……分开皇上表哥与那个贱人!
她慢慢撒开抓住太皇太后的手,满脸不可置信与失魂落魄,“外祖母,你,你不打算惩戒他们吗?尤其柴未樊那个贱人,她在勾引表哥啊!”
太皇太后拧眉,“谁教你一口一个贱人的,你是哀家亲封的吧宝阳郡主,难不成要给外人留下这等粗鄙的印象?”
宝阳郡主神色恍惚,摇摇头,后退一步,崩溃大喊,“外祖母你不要转移话题,你明明早知道我心悦表哥,你明明早知道他们早就勾搭在一起,这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你为什么不阻止?难道我不是你亲外孙女吗?”
太皇太后被她这疯言疯语,癫狂的模样吓了一跳,随即怒道:“住嘴!你在要求哀家吗?”
宝阳郡主憋住嘴,眼里憋着一大泡眼泪,满含怨恨地望着太皇太后。
对上她怨恨的目光,太皇太后只觉内心一凉,下一刻,无尽的疲惫缓缓爬上脊梁,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一下。
方秋南急急上前扶住太皇太后,急声喊道:“主子,太医,快叫太医。”
“不必。”太皇太后颤颤巍巍举起手,打断她的话,“扶哀家进去休息。”
方秋南急忙扶着她转身朝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