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老人拉到一边去劝说:“这块钱,你一年也挣不到啊。”
老头说:“我还要管他吃住呢。”
“多个人多双筷子,块钱一月的伙食费,你也不能太亏待别人啊,你老人家也应该加强营养,算着过吧。楼上反正空着,多个人多个人气,也不妨碍你做生意是吧?”
这一边我又要给小夏说:“陈大伯卖的小百货,你马上卖食品,只能把侧面的柜子让给他,上面的柜台货架都要重新洗得干干净净的,趁月饼还没到,你应该买两瓶白漆,把货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重新刷一遍。而且,总还要搞个招牌吧。”
他怪我没有早对他说,也没有在工厂请款,这些都要花钱的呀。
我问他农村里难道没有小店吗?不要办照吗?他说乡里狮子乡里舞,有几个瓶瓶罐罐摆就行了。反问我为什么没有证照?
我说,我是在书店里卖书,同一个品种,只是增加一项业务。他要在城里开店,规矩就不一样,一个卖食品商店,可能还要卫生许可证。他说乡里这些证都有,现在也谈不上开店,只是在城里设一个联络点,难道要重新办手续吗?
我也不懂,可能还要找袁大头,让他帮我们问一问。他说现在就去,我说不能去,现在他父母都在家里,像他们那种家庭,最不希望别人去打扰。
他就说,袁天成偏心,对我好,给我找一家现成的店,让我傍大款。他要这样也就好了,什么也不要烦神的。说我不好,给他找个老头子,还要自己刷柜台,刷货架。
我没好气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到外面去看一看,租一间门面容易吗?块钱能拿下来,还要带你吃饭睡觉,还不满足吗?你怎么人心不足蛇吞象?”
两人又回来一趟,把他的东西搬过去。那边的楼上宽敞多了,因为不像我堆这么多的书,平常都没人上去,我还帮了他提一大桶水,让他把楼板全部抹一遍。说他回乡去一趟累了,早点睡吧,我这才告辞回到家里。
母亲已经上床睡觉了,我本来不想惊动她,轻轻往楼上爬。母亲在帘子那边却把我叫住了,说叶柳柳送了东西过来。我这才开了灯,看见昏暗的灯下,桌子上有两个香瓜,一包黄豆,一包蚕豆,另外还有一包酥糖。把别人送给她的东西转送给我们了?
“那个丫头说,她不要别人的东西,要你还给他。”
母亲不说我也明白,这些东西都不值钱,但是看着让人窝心。别的不说,就在我们家吃住这么长时间,分文没付,就给我们带两个香瓜来。那一包酥糖是他们厂里的,一大包里有好几条小的,也没说给母亲几条,好歹也是个意思。
对面那个姑娘对他有什么好处?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人家还不领他的情,还要我帮她把东西还掉,对那么个重色轻友的家伙,真应该带过去甩到他脸上。可是,君子成人之美啊。所以我对母亲说,等会把东西送过去,劝劝小叶。
“儿子啊,你到底怎么想的?对这丫头有没有意思?”
想到一头大汗,干脆洗把脸吧。我把水浇在脸上,一摇头,溅得四处水花,但是很坚决地说:“没有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
“可是,这丫头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啊。”
“妈,你希望我娶她吗?”
“我知道,你眼光高,觉得她配不上你。”母亲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床吱吱咕咕地响,为她的叹息伴奏,“可是你不想一想,大学毕业又怎么样?照样没工作,也就一个卖书的,还卖的旧书,还不晓得,一个月能赚几个钱?可能,还没她的工资高。难得的是,这丫头勤快,她对你那么好,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还说知儿莫若母,母亲怎么这么看不起儿子呢?以为我现在落魄了,就只能配一个服装厂的小女工?原来她可是明显排斥,还为那小丫头介绍对象的。现在这意思,就要说给自己儿子了,怕我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