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风路，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商业区，城中小巷这个茶馆就坐落于这里。似乎和这里不太相称。繁华的街道热闹的商区，和这古色古香的茶馆似乎显得有些突兀了。

柳澄拉开茶馆的门，掌柜的坐在柜台悠闲地看着闲书。服务员看着他，上来接待，柳澄露出商业微笑：“找人。”

柳澄又往里面走了几步忽然间一个激灵，对方好像正在呼唤他，他径直走上楼上的雅间。

打开雅间的门，一个面容清秀的长发闭着眼女孩出现在自己面前。身着素色长裙，脖子上戴着繁琐的银饰，手上戴着白玉手镯，头发半披散着，腰间别着一个白色的埙。

感觉到柳澄来了，她睁开眼，柳澄不知道为何她带给自己熟悉的感觉。清甜的女声从女孩含笑的嘴里迸出：“你就是那位先生？”

柳澄挑眉轻笑：“不是你指引我前来的吗？”

女孩端起面前的茶杯：“先生，你说错了，是我老师要见你。”

“你是萨满？”柳澄端坐在茶桌前。

“不，我和你一样。”女孩神秘地笑着，“我也只是一个容器而已。”

此时柳澄看到女孩脖子后面有一只小白蛇露出头来正盯着自己。他爽朗地笑笑，他明白了，他一切都明白了，他站起身，毕恭毕敬地向女孩鞠躬作揖：“恭喜柳前辈。”

屋内响起柳赫扬浑厚的声音：“小驰，你真不应该这么早跑出来。”

一阵白烟飘过，柳赫扬出现在雅间里，坐在藤制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穿着那身熟悉的居士服，黑发随性地扎着搭在左边。柳赫扬微颔着头，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看着柳澄：“胡兄也没必要再隐藏自己了吧？”

柳澄感觉到背后刺青处一阵刺痛，胡韬坐在了自己旁边的藤椅上，和柳赫扬对视：“柳兄，我就知道是你。”

与柳赫扬不同，胡韬不喜欢把头发扎起来，难得的是他今天没有穿着那身引人注目的道袍，反而是穿上了一身短袖衬衫和七分紧身裤，看上去完全没有仙风道骨，整一副约着熟人出来喝茶聊天的普通人形象。

“你果然早就察觉，”柳赫扬哈哈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好茶。可爱的棠棠，这就是东夷纯狐氏的大人，他曾助我，于我有恩。你不向他行礼？”

“晚辈宁萌棠，久仰前辈大名。”宁萌棠站起身行礼，她曾经思考过胡韬是哪一方势力，却没想到是早已落寞在传说中的纯狐氏。

胡韬打量了一会儿面前这个女孩，面无表情。宁萌棠有些尴尬，现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老师也没有看向她的意思。过了一会儿，胡韬拿出折扇轻轻摇着，脸上重新浮现起玩世不恭的表情：“你别这么拘谨啊，坐下吧。”

“哦，好。”宁萌棠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再怎么不拘谨，这可以让自己老师受恩于人的，恐怕不是什么小人物。但看对方，一张雌雄莫辨甚是好看的脸，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勾人心弦。嘴角微微上扬，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笑。

“你是苗人？”胡韬半眯着眼盯着宁萌棠，宁萌棠抿着嘴看着他点点头，胡韬补充道，“你还有一位兄长，他继承了祖母的衣钵；而你继承了外婆的衣钵——草蛊婆。”

“是的胡前辈，您真是好眼力。”宁萌棠笑笑，“那前辈可知道老师为何让您过来？”

“很简单，江熙红在说谎。”胡韬合上扇子，“你们绝对听得到当时她说的。”

宁萌棠皱着眉头站起身，两手拍着桌子：“那前辈为何您不揭穿她？”

“宁萌棠。”柳赫扬拖长尾音。

“老师，”宁萌棠见他眉头微颦，意识到自己冲动惹他有些生气，坐下道歉道，“抱歉，前辈，是我冲动了。”

胡韬饶有兴趣地笑笑：“柳兄别这么严格，她只是太年轻了。”

柳赫扬往胡韬面前的杯子斟茶，食指和中指并拢弯曲，轻叩两下桌面以表谢意。柳赫扬挑眉笑道：“何必同我客气？不尝尝看吗？”

胡韬举起茶杯一饮而尽，打开扇子轻摇，这儿本就开着空调，也不知是不是胡韬真的怕热：“行了，说正事吧。”

“不急，”柳赫扬摆摆手，又给柳澄倒了一杯，他紧盯着柳澄，“你最近有心事？”

柳澄愣了一下，摇头道：“无妨，不劳前辈挂心。”

柳赫扬对上他的眼睛：“最近买了房，可以啊。”

柳澄低下头：“前辈谬赞了。”

柳赫扬起身，走到柳澄身边俯下身低语：“还是说，你在迷茫自己做容器是不是正确选择，以及，胡韬为何选你当容器？”

柳澄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正前方的宁萌棠，他脸上没有表情：“前辈说笑了，还是说正事吧。”

柳赫扬愣了一下，笑着坐会原位：“胡兄，你这容器有点意思。”

胡韬眯起眼，脸上表情十分微妙：“柳兄，说正事吧，不要再拖延了。”

柳赫扬点头不在说话，胡韬合上扇子，十指交叉放在桌上：“我知道江熙红说谎了，没有当场揭发她，自然有我的原因。”

胡韬看向四周，脸上浮现起诡异的笑容：“这里的服务生不会突然推门而入吧？”

宁萌棠有些好奇他想做什么：“不会。”

胡韬掏出符箓，用狐火灼烧成灰烬，挥动折扇，低吟着他们听不懂的话语，只看见胡韬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的红光，四人周围的场景变了，四处变成了空白。

“这里是幻境，就算我们折腾出多大的动静都不要紧。”胡韬轻笑着，转头看向宁萌棠，“虽然我不知道我全部的细节，但是你一定知道。”

“前辈，我需要怎么做？”宁萌棠皱着眉头，眼里满是怨恨。

胡韬拿扇子搭着她的肩膀：“打坐应该会吧？闭上眼，我会把你的记忆提取出来。”

宁萌棠照做了，胡韬看她坐下，三清印点上她的天灵，又将折扇抛起来，念着：“风，听我的祈愿。”

折扇发出嗡嗡的争鸣，自顾自地转动起来，胡韬施法收回折扇，向前用力一挥，四周画面变了。

校园？看周围人穿的衣服，正是暮春时节，下点雨还是会有些寒意。

宁萌棠正抱着一沓资料回寝室，上楼梯时看到江熙红站在走廊上，她没去搭理，她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个人和自己八字不合，绝对聊不到一起去！所以她不打算去掺和江熙红的事。江熙红站在走廊上，扶着栏杆打电话。宁萌棠在远处就能听见她的声音，害，估计又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她没多管，她就是个路过的。

就在宁萌棠路过她时，江熙红正好挂了电话，转过身不巧撞上了宁萌棠。她摔倒在地，手上的资料散了一地，身上繁琐的银饰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音。江熙红正哭红了眼，别过身去翻着白眼：“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