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可卿自被送进花轿,心中便忐忑哀伤。宝珠瑞珠因有不便,也未跟。随着花轿渐渐远离了自家院子,注定和他无缘。
可卿轻叹一声,盖头下拭去眼角的泪水,从此安安心心做贾家媳妇儿,不能再想着其他人了。
手中的龙纹玉佩收着放进怀中也不是,扔掉也不是,踌躇间听见外面街市熙熙攘攘的声音。
她悄悄掀起盖头,揭开轿窗的帘子,没有笑容,只有嘈杂,没有鲜艳,只有灰暗。
正如她的心情。
明知道自己不对,就是忍不住去想!他真真是坏死了,连带着自己也变坏了。
可卿几次想将那玉扔街去,又担心摔坏了,担心别人捡了去,总是拿不定主意,错过了一个个地方。
越来越远,她的心情就越糟,太奇怪了,一点儿欢笑也没有!
“就快到了!”
可卿慌忙将玉佩收进怀里,放下盖头端端正正的坐好。
感觉就这么进了贾家的门儿,外面静悄悄的,可卿没由来一阵担心。
过不多久,轿子轻轻放下了,可卿的心却悬了起来。贾家到底是名门望族,举动都有礼节,不知道外边情况的她,只能规规矩矩的坐着,生怕错了一分让人耻笑了去。
这一刻过的很长,手中的帕子被她绞紧了打散又绞紧了,来来回回,非常难熬。
终于听到有人在说,“先请姑娘们将新娘子接出来吧?”
旁边似乎又围着几个姑娘,都小声的说笑,“真的是新娘子呢!”
随即一个清脆的声音,“请新娘下轿!”
轿帘打开了,轿子开始慢慢倾斜。
可卿定了定心神,暗暗的告诉自己,可卿,一定要做个好媳妇儿!服侍丈夫,侍候公婆,一边念一边出了轿子站好。
前面伸过来一只白嫩小手,可卿便也伸手搭去,软腻鲜脂,长长的指甲染成红艳艳的。
缓缓前行,这里好像已经是后宅内,地甬道皆是玉石铺就,镌花刻云。
了台阶,曲栏都用彩绘,门柱全是大红,一扇扇雕花门,一道道撒花软帘,两边姑娘们的绣花绫裙、百褶罗裙,竟比自己身穿的彩绣石榴裙式样花色好看许多。
可卿更加谨慎小心,跟着她们一步也不敢多走。
只是,可卿羞怯的想,难道不应该先拜堂,就这么到了里面房间?
顿时满面红晕,脚下也停住了。
一个姑娘笑道:“新娘子前边儿就到了!”
可卿不能问,以为贾家的规矩就是如此,不得不记在心底,担心让人小瞧了去。
进到最里间,姑娘们扶着她坐在一架黑漆描金的大拔步床边儿,帐幔皆是销金纹饰。
两旁都站着人,可卿一动也不敢动。
就这么坐了许久,眼前忽然人影闪动,是来接她拜堂去的么?
房间的人都往外走,她也不知不觉就站了起来。
猩红盖头下面看到一双粉底皂靴,一角大红纻丝袍子。
可卿一颗心儿怦怦跳起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眼前出现的却是宁骏的影子。
呸呸呸!怎么能胡思乱想?
她再往悄悄抬头一点,终究只能看见衣袍下摆。
他伸出手来,抓住了自己的手。
可卿身子轻颤,忙挣了几下,又想起不该,才娇羞的让他攥着。
“孤说过,咱们还会再见的。”
这声音好熟!
可卿迟疑了一会儿,方才惊喜的想起,难道是他?“你是宁公子?”
宁骏笑道:“孤就是宁公子,从今儿起,你便是孤的王妃了!”
可卿现在闹糊涂了,“这不是宁国府?”
宁骏柔声道:“这是孤的王府,也是你的家。”挽她的手并排坐在床边,“孤略施小计,便将你抢了回来。可惜太仓促了些,没预备拜堂。些许形式的东西能免就免了。”
可卿心里美滋滋的,口里却嗔道:“那咱们算明媒正娶还是私奔啊?”
宁骏将她搂在怀里,“明儿孤请皇给咱们主婚。到时候谁还敢说三道四?”
可卿却挣脱了他,怯怯的道:“你还没揭我的盖头呢!”
宁骏起身,慢慢揭下她的盖头。眼前之人身姿娇美绰约,肌肤欺霜胜雪,真好个绝色模样儿。
“真美!”宁骏愣愣的看着她。
可卿美目灿然,似嗔实喜,轻声说一句:“呸!登徒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宁骏笑问:“敢问姑娘芳名?”
可卿白了他一眼,“就不告诉你!”
宁骏凑过脸去,就要挨着可卿鼻尖,“咱们现在是夫妻了,孤总不能用‘喂’来叫你吧?”
可卿掩面而笑,“妾身乳名可卿。”
宁骏打趣道:“我不卿卿,谁可卿卿?”
两人四目对视,可卿扭过头去,“你把妾身抢来,那宁国府那边怎么办?必然是不肯罢休的。”
她这会儿忧心道:“妾身多谢宁公子,王爷看重,要不还是将妾身送回去……”
宁骏捂住她的嘴,“可卿说什么话来?你已经进了孤的门,就是孤的人。给他们一个胆,还敢来孤这里要人?可卿便安心做孤的王妃吧!”
可卿抓着他的手,娇嗔道:“谁同意做你的王妃了?”
宁骏与她十指相扣,故意道:“你不同意也晚了!孤这忠顺王府就是龙潭虎穴,你就是想逃也逃不了!”
可卿红着脸啐道:“妾身才不跑呢!吃也吃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