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人将后院儿的情况报给了秦业,秦业立刻放了心,本待径直告诉忠顺王,让他死了这条心,又怕他发作起来,前去劫夺,便忍着不说破。想着等贾家贤婿走远些,再和忠顺王理论不迟!
于是他耐着性子劝道:“王爷,您贵为朝廷亲王,理当为百姓的表率。像今天这种事可是律法严禁的,臣实在不忍心看着王爷行差踏错,为天下人耻笑。”
宁骏走台阶,“笑便让他们笑好了!孤只求问心无愧!”
他还要往里走,秦业急忙拦着,“王爷,小女庸脂俗粉,难登大雅之堂,您是天潢贵胄,哪里高攀的?万万请王爷三思啊!”
宁骏抓着秦业的手,“岳丈大人勿要多言,孤今儿就认准了你家女儿。让孤带回家便罢!”冷笑一声,要是还敢阻挡,阶下几十个王府护卫可不是吃素的。
他使个眼色,护卫们开始将秦家闲杂人等都驱逐出去。很快前堂里就只剩下了两翁婿、媒人和几个至亲好友。
秦业见事已至此,也顾不得礼法尊卑,跺着脚道:“我说忠顺王爷,您位高权重,只要说句话,什么样的女子不能得?为什么偏偏来找臣家的麻烦?”
宁骏还是一如既往的笑容满面,“现在孤说了,只要你家女儿做孤的王妃,你怎么就不能通融呢?”
秦业额的青筋直冒,“不行,不行!小女已经许配宁国府贾家,婚聘俱在,她生死都已经是贾家的人了。臣劝王爷不要强人所难。臣丢了面子不要紧,要是连累贾家为世俗指摘,就是臣的过错了。”
宁骏冷笑道:“怎么,孤难道还会怕了一个三品将军的儿子?亦或是,岳丈大人在威胁孤?”
秦业连忙摇头,“臣不敢,臣只是想提醒王爷,公道自在人心,王爷就不怕流言四起,人云亦云?”
宁骏哂笑道:“孤向来坦荡磊落,区区小民说几句闲话,能奈我何?岳丈大人,眼看吉时已到,还请将孤王妃请出,孤也好进宫带给太皇和皇太后、皇瞧瞧。你们不知道,他们为着孤的亲事,可是操碎了心。特别是皇太后,每次进宫问安都要念叨几句,现在孤好不容易给她老人家找了个中意的媳妇儿,你们可不能给添乱。就这么告诉你,惹恼了我宁骏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敢让皇太后不高兴,孤就让他一辈子不高兴!”
秦业几次张口,面涨红都不敢再劝,只焦急的朝门口张望。
一个秦家仆人慌慌张张从外面进来,喘着粗气道:“老爷,不好了,姑爷家迎亲的队伍还挡在街巷口,只怕一时半会过不来。”
秦业急切的问道:“那你看见轿子没有?”他是想问接可卿的轿子到了哪里。
那仆人仔细想了想,“回老爷的话,姑爷的轿子也还在那儿堵着,一直挪不动地方!”
秦业心想不对啊,宁国府到底来了几抬轿子?他不放心的朝宁骏看了看,悄悄让人去核实情况。
结果自然无疑让贾家接走了。
也许贤婿那儿使得瞒天过海之计?只是不该连自己也瞒着,也好,也好!
宁骏向来不是个好脾气,来了这么久,茶没一杯便算了,座儿也没一张也不管,都当自己说的话不当回事是吧?
“岳丈大人,孤好言相劝,不想闹得咱们两面子过不去,可岳丈大人存了拖延时间,等那贾蓉过来对垒的心思,就休怪孤翻脸了!”
说着,王府护卫们齐齐拥去,把秦业等人一步步逼进后院儿。
秦业也想竭力挡住,可是他们几个都是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是这些豪横无赖的对手?轻轻推搡两下,就退了好几步。
这还是护卫们看在王爷岳丈的面子留了九分力气的结果,不然一棍子下去,管他死活!
眼看就要宁骏等人就要突入进去,贾蓉等人终于跌跌撞撞的进了秦宅。
贾蓉纱帽的簪花已经跌折一支,青袍的披红凌乱不堪,皂靴还有不少鞋底印。
他身后跟着大总管赖升,还有几个小管家,焦急的喊道:“岳丈,小婿来迎亲了!速速……”
他们可是听说有人捣乱抢亲,这怎么能忍?不管是谁,要真被人抢了新娘子,那宁国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因此他们急匆匆进了门,抬头就看见一个头戴翼善冠,身穿衮龙袍的,王爷?!
贾蓉顿时眼冒金星,只顾着气急败坏,怎么就没仔细问问是何人胆大包天?
他跑出去的腿生生停住,就要往回走。后头的还在往前冲呢,两厢一撞,便跌了一跤。
说好的意气风发,俊俏无双的新郎官,五体投地倒在尘土里。
“贤婿!”秦业眼见贾蓉到来,像见到了救星,“快来……”随即就尴尬的看着狼狈的贾蓉半天爬不起来。
赖升等七手八脚扶起贾蓉,“小蓉大爷,你没事吧!”
贾蓉虽然没亲眼见过忠顺王爷,但久在神京纨绔中,神京内穿得起这样的衮龙袍的屈指可数,能干的这种事出来的,就只有忠顺王一位了。他的事迹自然如雷贯耳,早四五年前,一次喝醉了酒,领着兵丁直闯进御史大夫家,非要在婚礼揭了人家新娘子的盖头瞧瞧。看就看吧,还非得咋舌评论几句,害的人家新娘子羞愤的差点吊。
他现在腿肚子都打着颤儿,心里想着知道他老人家瞧中了,打死他也不敢来啊!
秦业还在唤他,贾蓉顺势就把秦业给恨了。
真是害人不浅,连累了我们宁国府!
想到这,他急忙整了整衣冠,几步小跑去给宁骏磕头,“小人贾蓉叩见忠顺王爷!”
态度之端正,与语气之诚恳,让本打算和贾蓉来个硬碰硬,刺刀见红的宁骏错愕不已。
好在宁骏也转的快,端着架子沉声道:“免了!你是来迎亲的?”
两只眼睛像猛虎一样盯着他。
贾蓉陪着笑,恭恭敬敬的站在宁骏跟前,“回王爷的话,原本是的。”边赖升急忙扯了扯他的衣袖。
贾蓉不知何意,慌乱中脱口而出道:“小人要是早知道会这样,今儿小人便不来了。小人情愿,情愿让与王爷。”这是他的真心话。
宁骏当真愣了半天。
这也不能怪他,满打满算,他才到这个世界一天多一点,原本只是一个屁民的他,如何能理解位者的尊荣?
原来这里的人格都是分等级的,而他是最高的那一级。
今天贾蓉的一跪,方才让他真正感受到尊贵二字的含义,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不再是传说中的神话。
宁骏不得不重新认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