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真的有鬼！”周放一声迟来的惊呼，打断了二人的对视。　　“周小哥你能看见？”顾暖狐疑地问。　　“嗯，看见了。”周放慌忙应道。　　“哦。”顾暖不甚在意地点头。　　她自己是阴阳眼，再遇上个能见鬼的家伙，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一旁的程祈冷冷出声：“现在我只希望你们俩都是骗子。”　　“不是不是，我没骗人。”周放急道，“科长你看这个。”　　他将手机递给程祈，手机屏幕上播放着他刚刚录到的影像。　　录影眼镜与传统录影机最大的不同，就是与大脑神经相连，可以直接记录人眼接收到的影像。　　而屏幕上的顾暖和程祈之间，赫然站着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随着那影子缓缓转头，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呈现在程祈面前。　　“晓晴……”程祈眼圈一红，隐忍已久的泪水自眼角滑落。　　　　看着今天的程祈，很难有人想象得到，八岁以前，他是个生活在福利院的孤儿。　　尽管他聪明、漂亮又健康，深受福利院员工和同龄孩子们的喜爱，但他仍然很孤独，那是拥有至亲的人永远体会不到的痛苦。　　纪晓晴，是他唯一的阳光。　　她会在他生病的时候，默默守护在他床边，喂他吃药；在他跌倒的时候，担心地站在一旁，等他爬起；在他得到第一张奖状的时候，笑着接过，分享他的喜悦。　　后来他被人收养，养父母家里情况特殊，他并没过得比之前舒心。也是晓晴，一直陪在他身边，在他难过时安慰他，在他彷徨时鼓励他。　　在青春懵懂的日子里，他一度以为，自己和晓晴之间的感情是爱情。　　可当他真正长大，明了什么是男女之情后，他才恍然大悟。　　爱情是建立在两个平等的人之间，而他跟晓晴，虽然他还稍稍年长一些，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单方面享受着晓晴的照顾。晓晴也从未把他当成男人，只是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男孩。　　晓晴对他来说，是妹妹，更是密不可分的亲人。　　别小看了亲人对一个孤儿的重要性，正因为难得，所以纯粹。　　有人害了他的亲人，无论对方怎样的强大，他程祈，都会讨回这笔血债。　　　　顾暖在周放耳边小声问：“他哭了？”　　周放不知该怎么回应，非礼勿视，忙将目光从程祈脸上移开，看向顾暖。　　瞳眸紧缩，两人几乎同时惊呼：“你背后！”　　顾暖顾不上自己背后的东西，捏起退灵符，掷向周放背后的恶灵，躲闪不及的恶灵瞬时被金色的火焰吞噬。　　周放在慌乱中，下意识举起激光实弹两用枪支，冲顾暖身后的恶灵连开几枪。　　这枪对人对智人都有效，然而恶灵丝毫不受影响，眼看着就要将顾暖吞下。　　程祈一个箭步，挡在顾暖身后。　　恶灵撞击在他身上，被重重地弹开。　　他也不好受，只觉得被撞到的地方一阵又一阵的钝痛。　　恶灵不死心地绕过他，重新扑向顾暖。　　　　“这什么东西？不但能看到，还能碰到？”程祈皱眉，再次挡在她身前。　　“恶灵，介于普通鬼魂与人类之间，怨念所化，可以短暂获得实体攻击人类。”顾暖边解释，边将退灵符塞给他，“省着点儿用，咒语是——”　　她话音未落，程祈已主动向恶灵攻了过去。不是用符咒，而是用，拳头。　　拳拳生风，每一拳都打得恶灵发出凄厉的哀嚎。　　对比眼前画面，顾暖突然觉得自己昨夜里被他压倒在地上那幕，实在算得上非常温柔唯美了。　　突然，程祈一拳打空，恶灵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他警惕地看向四周，大力将顾暖拽到身边。顾暖重心不稳，一头撞在他肩膀上。　　“你做什么？”明明是不满的诘问，语气却客气了不少。　　“没发现吗？恶灵一靠近你，才会显露实体。它不显形，我还怎么揍它？”说话间，程祈又一拳将妄图靠近顾暖的恶灵打没影。　　而顾暖，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份儿。徒手揍恶灵，是程祈太强悍呢还是他的怒气值太高呢？　　　　“科长救命！”　　就在程祈顾暖这边局势一边倒的同时，周放被两个凭空冒出的恶灵缠住手脚，拖向屋外。　　“周小哥。”顾暖急唤，“程祈，快，跟上去。”　　程祈瞟了眼她纤细的身子，左手一捞，将她扛在肩头，追着恶灵而去。　　“喂！”她在空中挣扎。　　“别乱动，这样快些。”　　程祈速度极快，眨眼间追到了楼梯间。　　与他一步之遥的周放和两个恶灵，却突然凭空消失。　　他怔愣在原地。　　“放我下来。”顾暖唤他，“这里不太对劲儿。”　　“周放消失了。”程祈拍了拍面前的墙壁，“就在这堵墙前。”　　“嗯。”顾暖从怀中掏出一个罗盘，在四周走了几圈，“原来这里才是整个聚阴之地的真正入口。”　　“什么意思？”程祈很自然地发问。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世界观尤其是神鬼观已在不知不觉间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