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之年似是喝了不少,正歪歪斜斜地倚在门框上垂眸看她。
“哟,这谁啊?”
她噌地从地上爬起身,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回来做什么,怕我乱来?让你赢不了官司?”
关之年轻笑一声,举起酒瓶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随即冲她自嘲地笑了笑。
“放心,我今天没有心情玩女人,喝完这个,我就睡了。”
语毕,他冲她挥了挥手,“你走吧,小不点还在家等你。”
“换个地方喝吧,我请客。”
姜静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瓶,推门进了房间,找到他的手机和钱包,拉着他就要走。
他不依,歪歪斜斜地立在原地,目光幽幽地打量着她。
“怎么,你不怕出事?”
“我是律师,我从不吃哑巴亏。”她淡淡地说着,将他拽到了门外,甩手关上了门。
将他弄上了车,她娴熟地启动了车子,一脚油门,汇入了车流之中。
关之年坐在副驾驶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她本以为他睡着了,扭头一看,他却睁着墨黑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看。
路过一家便利店,她将车停了下来,去买了不少啤酒和零食,又顺路买了不少下酒菜,就一路朝北面开,三十多分钟后,车子在一个滨江公园门口停了下来。
“我给你介绍个喝酒的好地方。”
姜静说着,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还帮他开了车门,示意他下车。
关之年抬眸看了她一眼,从副驾驶下来,拧眉看着眼前这小破公园,满脸写着不乐意。
前面的广场上汇聚了不少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自带音响设备,一波一波地聚在一起,有跳老年迪斯科的,有跳鬼步舞的,还有男女搭配的双人舞。
姜静找了个绝佳的位置:后面临江,前面看跳舞。
关之年酒劲还没过,这会儿一脸嫌弃地绕过那些忘我地大爷大妈们,摇摇晃晃地在她旁边坐下。
“就这?”
“这可是我一家独赏。”姜静打开一罐啤酒递给他,又给自己开了一罐,“以前我受打击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来这里看他们跳舞,听他们唠嗑,吹吹晚风,看看夜景,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关之年扭头看了一眼黑咕隆咚的江面,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你去搞传销算了,我都能被你给拐骗了。”
他说着,自顾自地端着酒要喝,却被姜静抬手拍了一把。
“我买的酒,你就自己喝?”
“哼,我今天还莫名其妙花了二百万呢!”关之年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没理会她要碰杯的手,自己仰头就来了一口。
不知道这什么啤酒,这么难喝。
他砸了咂嘴,“买不起好的就刷我的卡,这东西,能喝吗?”
“有什么不能喝的,配点小菜,完美。”
姜静大大咧咧地吃了一口买来的炸鸡块,然后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罐。
关之年看得有些呆了,放下啤酒,抬手抚了抚她的脑门。
“你脑子进水了吧,姜静。”
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这个姜静,明显不是他认识的那个!
“怎么,我看起来不正常吗?”姜静一把拍开他的大手,满足地喟叹了一声,“舒服。”
这感觉,就像回到了她以前在这里为自己充电的时候了。
“要是老傅在,肯定也觉得你脑子出问题了。”
关之年拧着眉扫了她一眼,想吃点什么,又嫌弃她买的这些油炸食品,想喝酒,这酒又太难喝了,真不知道她怎么喝的这么香。
“对不起啊。”姜静笑眯眯地看着前面的人跳广场舞,冷不丁地开口道。
“嗯?”
关之年注意力正被旁边跳鬼步舞的老头给吸引了去,连头都没回一下。
“没什么。”姜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嘿嘿一笑,“怎么样,厉害吧?”
“多大年纪了还这么蹦跶,我家那老爷子只能躺在床上骂。”关之年潇洒地靠坐在大理石椅子上,手指抚着腕表,偏着头低声嘀咕。
姜静咧嘴一笑,仰头又喝了一口。
今天晚风很是凉爽,虽然她今天落水了整个人很难受,这会儿也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都轻松了。
“不行,你这个酒太难喝了,我找人送酒来,”关之年看她不停地吃吃喝喝,自己总觉得心里不得劲,掏出手机要找佣人送过来,却发现手机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摔碎了。
“别看我,我手机也泡了水了。”
姜静正津津有味地看那边的小孩玩滑板,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没多久,她几罐啤酒就见了底,于是顺手拿起他的那罐,“你不喝是吧,那我喝了。”
关之年一把给抢了去。
“你真的脑子进水了,快准备向把你扔到池子里的人索赔。”
姜静闻言只是笑着又给自己开了一罐。
“是吧,我就是这样的人。别人骂我,就是对我造成了精神伤害别人打我,就是身体加精神的双重伤害别人误解我,就是诬陷诋毁别人看我一眼,那不得了了,那就是骚扰,哈哈哈……”
关之年一脸嫌弃地扫了她一眼,思忖着她也才喝第二罐,不至于醉成这个样子。
“你受什么打击了?”
他慢腾腾地问。
“没有,就是突然……突然累了。”
姜静歪着头看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谢谢你救了我,还有,不好意思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我是害怕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关之年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无语地笑出了声。
“什么事?我再怎么浪,也是有底线的。像你这种,你送上门来,你一丝不挂,我都还要考虑考虑,懂吗?”
“嗯……”姜静点点头,“你的那些五子棋棋友我都见过,确实一个赛一个的好看,我懂,我懂。”
“好看是好看,好看的皮囊,跟你不是一个层次的,懂吗?”
关之年一本正经地跟她讲着道理,却忽地感觉胳膊一沉,姜静已然迷迷糊糊地歪着脑袋靠在了他的胳膊上,嘴里还含糊不清地碎碎念。
“对,对不起,忘了告诉你,我的外号叫……叫一瓶倒,麻烦你,送,送我回家……”
关之年:“……”
他感觉自己大概真的是造孽太多了。
老天爷要用他后半生的不幸来惩罚他。
姜静几瓶啤酒就把人给醉倒了,难怪平时滴酒不沾,总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说什么酒驾犯法,原来是自己压根就不会喝。
关之年吸了吸鼻子,听着广场上杂乱的音乐声,还有江边轮船的汽笛声,仰头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倒是忽然觉得周身放松了起来。
由于两人都喝了酒,没法再开车,他找路人借手机找了个代驾,才扶着走路都走不稳的姜静在路边等候。
姜静还说送她回去,问她家庭地址她又说不清楚,一路上又吵又闹的,把关之年烦的够呛。
托老爷子的福,记者们都一股脑涌到了关家老宅,这会儿他家门口倒是清静,找了个佣人帮忙把她扛了进去,他已经出了一身汗,累得精疲力尽。
“把她扔楼上客房,我去洗澡。”
他扔下一句话,便自顾自地上了电梯,两个佣人架着嘴里还在说胡话的姜静,坐了另外一边的电梯上去。
这是关先生的私人律师,自然得安排到最好的客房了。
她们将姜静安顿好,便下了楼。
关之年今天着实有些累了,便命人放了热水,他想泡个澡。
一天的疲惫终于要在浴缸中烟消云散,他舒坦地喟叹一声,仰着头闭目养神。
“呕……”
忽地,一道干呕声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自己的浴室门已然被一把扒拉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