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玥闻言一下子笑了出来,“大伯母厚此薄彼做的这么明显,连遮掩的功夫都省了,家里家外看着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九姑娘,大太太是您的长辈,做辈儿的岂能妄言长辈的对错!”
到杨氏,李妈妈的声音一下子就拔高了。
含玥云淡风轻的一笑,“大伯母让您过来之前怕是没想明白,您老不如回去再问问,再,即使要罚也不是您一个下人在这里就打的,总要当着家中众饶面,也好给众姐妹一个警示。”
“九姑娘!”李妈妈气的一口气哽在喉头,大声道,“您这意思,今日这罚是不愿受了!”
“话都到这儿了,您老还不明白吗,都您是大伯母身边的得力的婆子,怎么我瞧着是少零精明呢!”
老妈妈何尝被人这般数落过,一时浑身发抖待要话就听含玥又道,“您回去时给大伯母带样东西过去,就是我孝敬她的,若是大伯母不懂品鉴,大可让四姐帮着参详参详。”
含玥一面一面自书案后头的架子上取了一个卷轴出来,萃寒接了又递到李妈妈手上。
李妈妈不明所以,就听含玥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是李大家的孝经图昔年是祖父的爱物,金贵着呢,您老可要拿好了!”
这话一,李妈妈就更不解了,不过看着含玥笃定的样子,心里有彷徨起来,若之前的九姑娘性子骄纵鲁莽,盛气逼人,她还不拿这么个丫头当回事,可如今……
出了广寒馆,李妈妈带来的两个婆子就活泛起来,七嘴八舌起来。
“九姑娘好大的架子,连太太的话都敢驳!”
“就是就是,我们不常在内院总动,已是有几年没见过九姑娘了,真真是变了一个人,从前只觉得九姑娘嘴巴厉害不饶人,如今却是看不透了……”
“是呢,当真是女大十八变,偏偏越是这样,越让人不敢招惹!”
两人兀自嚼舌头,却不见李妈妈搭话,此刻她心里正打鼓呢,只觉得手里捧着的画轴愈发烫手。
虽太太和四姑娘有些话没当着她的面儿明,可她在杨氏身边数十年,杨氏有哪件事儿能完完全全瞒得过她的眼睛?母女俩盗画的事儿她影影绰绰的知道。
此事做的隐秘,九姑娘一个外人究竟是何时知道的,还不动声色的将画拿到了手,这背后的种种手段哪里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做得到的?
李妈妈越想越是脊背生寒,脚底下也不觉快了起来。
回了东院,李妈妈一面叫沉香去请四姑娘过来,一面掩了门窗,遣了伺候的下人出去,自己深吸了口气才走到了杨氏身边。
彼时杨氏还在看含璃的嫁妆单子,没留意李妈妈的动作,嘴里还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吧,九是如何推脱的?”
杨氏精明,虽她罚九是为了出气,可回头想想这手板子还真不一定能打的到九手上!
见李妈妈回来畏畏缩缩的样子,杨氏心里便更有磷,心里还想着怎么给宝贝女儿出气呢,耳边就听李妈妈开了口,“太太,恐怕要出事了!”
李妈妈的话得郑重,杨氏抬起头就见老仆一脸忧色,还不等话就听沉香的声音自外面传进来,“太太,四姑娘病了,您去看看吧!”
自从听了宣国公府有意上门提亲的传言,急火攻心之下,加上整整两日不吃不喝,如今含璃整个人都消瘦了下去,杨氏过来看时惊的呼出了声。
李妈妈忙吩咐丫头去请大夫来看,袭香战战兢兢的扶着杨氏往太师椅上坐了,一句话不敢。
“你们就不该事事在她耳边嚼舌头!”杨氏心里明镜似的,要不是这些碎嘴的蹄子,含璃也不会想起旧事!“她是要出门子的人了,你们还在她耳边这些有的没的!”
袭香听得这话,慌忙跪了下去,“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管束好她们,日后再不会了,求太太开恩……”
“且留着你吧,含璃事事倚重你,你可别让她失望!”
女儿出嫁在即,冷不丁换了伺候的人,少不得又要惹些闲言碎语出来,杨氏往挂着浅红色软烟罗的绣床上看去,只盼着含璃早早想明白了才好。
袭香跟着看了一眼,轻声与杨氏道,“太太,姑娘还让我打听九姑娘的事……奴婢也不知要怎么,只能应付着,可姑娘心细哪能轻易就信了……”
杨氏禁不住深吸一口气,含璃这是逼着她给九亲。她深吸了口气,吩咐道,“一会儿大夫开了方子你派一个丫鬟去大厨房日日盯着药炉子,姑娘这里你和凝香两个必得寸步不离的守着,再出一点岔子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到了这时候,袭香哪里还敢旁的,头都不敢抬,急着应了一句,“太太放心,奴婢一定尽心。”
等着大夫过来诊脉开方,又让丫头去煎药,亲手喂了女儿喝了汤药,等再回东院已经是半下午了,想着女儿的心事,杨氏颇有些心力交瘁,直到看了李妈妈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样子才想起先前的事。
她揉了揉眉心,不耐的道,“有什么话就吧,都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什么听不得的!”
李妈妈见状也不敢再绕弯子了,直言道,“九姑娘送了一幅画给您,是,是老太爷昔年之物……”
杨氏一时间怔在那里,几番张嘴居然不出话来,这样的感觉她十几年没经历过,几乎都要忘了。
“呵呵……”杨氏气极反笑,“果然啊,她果然是林氏的女儿,好一个丫头,居然暗地里留这么一手!这府里还有多少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