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真的要,要听太太的……”袭香见四下无人,不禁轻声问出来,刚刚太太和姑娘话,她听了一耳朵,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含璃面色不动,“放心吧,母亲不会选错的……父亲,更不会!”要不是有这个笃定,她也不敢把这样的话出去。
七妹什么性子,她清楚,母亲更清楚。
肃国公府走的是中庸之道,嫁过去就是守着夫婿儿女想着柴米油盐的日子了。宁国侯府却是一条险路,走好了就是一辈子荣耀的从龙之功,走不好就是万劫不复……母亲怎么可能让七妹嫁过去?
这些日子不只是杨氏四处打探,连她自己也没有清希袭香的两个哥哥都是得力,与两大国公府家中的厮都攀得上交情,有些不好为外人言的事,在几顿酒肉之后都被套出了话。
“奴婢先恭喜姑娘!”袭香看着主子的神色,悬着的心就放下了,姑娘到底是聪明人,即便先前为了薛世子一时乱了方寸,也终究是想明白了。
含璃停下脚步,看着枝头叽叽喳喳的鸟儿,“这条路不好走,不过,我觉得我能走的比任何人都好!”
四姑娘的亲事稍加打听就能知道,含玥捧着一盘樱桃,一边吃一边听着花朝口若悬河。这丫头嘴巴伶俐,又是个憨直性子,府里的事只要有她在,大多都能打听出个一二三来。
“姑娘,姑娘,你四姑娘会嫁去哪边?”花朝眨着大眼,好奇道。若五姑娘走了大运进宫去了,如今连四姑娘的亲事也能看的如此高,孟家真的是要兴盛起来了。
“哪边都是好的,就看四姐什么心思了!”
嫁谁都好,她只盼着含璃早早出阁,她不在杨氏就少了一只臂膀!她也想提醒含璃宁国侯府不是个好去处,可人家未必会信!含玥看着窗外掩映在树丛中的湖水出神……
从前她做曲灵璧时,宁国公府何等兴盛,几乎能与宣国公府比肩。既是国公府又是驸马府,嫡出的世子又位列将军之职,哪知道满门的富贵都被一纸战报打垮了。
当年西边的战事吃紧,父亲曲明辉冒进,仗打了三个月父亲曲明辉再也没回来,母亲听了消息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心急之下一失两命,曲家嫡系的血脉就这么断了。
彼时曲灵璧十二岁。再后来祖父病故,世袭的爵位就落到了二房头上,祖母拖着一口气硬是护着她长大。
祖孙俩看着二叔一家一步一步把祖宗的荣耀葬送,若不是为了曲家的颜面祖母也不会求到了御前为庶子开脱,求的就是保住宁国公府的丹书铁券,再后来祖母去世,她被魏氏锁在阁楼里郁郁而终……
萃寒端着茶上来,就见含玥坐在那里出神。
“花朝的嫂子来了,叫了她出去。”萃寒边边倒了茶放在含玥手边,“姑娘,从前在太太屋里奴婢有个要好的姐妹叫柳儿,她老太太屋里的品烛,许了黄家的儿子!刚刚回来给老太太和太太磕头呢!”
“仔细!”品烛出府时不大体面,旁人都她是犯了错被老太太撵了出来,居然这么快就找着了婆家?
萃寒道,“大太太屋里的李妈妈姑娘还记得吧,那黄家的和李妈妈就是儿女亲家!柳儿,品烛整个变了个人似的,一双眼睛红红的,哪里还有半点大丫鬟的气派!”
含玥放下手里的茶,品烛这丫头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去!“你是觉得我该帮她?”萃寒不是无缘无故多嘴的人。
萃寒抿了抿嘴,人已经嫁过去了,姑娘再大的本事又能如何?“姑娘就当奴婢什么都没吧!”
含玥叹了口气,“若是有机会给她带一句话过去!”她看向萃寒的眼睛,“就……路都是自己的脚走出来的,她想走什么样的路,还是得看她自己!”她能管得了一时,却管不了一辈子,品烛是聪明人早应该明白的!
萃寒闻言若有所思,似是听懂了含玥的话。“奴婢一定找机会把话带到!”
“你放心吧!那丫头聪明着呢,应付得来!”含玥换了个姿势靠着,“她在老太太屋里做了这么些年大丫鬟可不是白做的,从前事态不明朗的时候尚且能自保,如今面对的不过是一个刁钻贪财的婆婆而已!”
“姑娘是品烛如今这样……是装出来的?”萃寒也是聪慧,一点就透!
含玥点零头,“十有八九吧!”
一直以来她都不想与品烛牵扯太深,这丫头惯会自保,油滑有余,还没怎么着就先把老太太这个主子卖了出来,这样的人她可不敢妄想她的忠心。
“把话带到也就是了,她若要银子就给她,旁的事一概不必应承!”品烛的示弱恐怕不只是给杨氏等人看的!
主仆两个正着话,阁楼下头便有了响动,萃寒探出头往下看了一眼,回头与含玥道,“江妈妈来了!”
“叫上来话!”
萃寒给江顺家的倒了茶,自己就下楼去了,江顺家的抹了抹额角的汗,这才道明来意。
“四姑娘那里有动静了!”
含玥着意盯着含璃也不是一两的事了,听到江顺家的这么,不禁眸光微闪,“来听听!”着还就着手边蜜饯果子吃了几口,大有听戏的意思。“您也尝尝,咱们边吃边聊。”
江顺家的却不敢造次,只推脱着尝了一口就起正事来,“若动静还真不呢,四姑娘握在手里的那些画,有出手的意思了!”
含玥的手微微一顿,“当真?”
江顺家的点头,“十有八九,袭香娘家的两个子,这些日子四处走动呢,估计也是在打听行情!眼瞧着四姑娘要出门子了,想在手里多攒些现银也是有的。”
含玥思忖了一会儿,“劳您给我盯住了,她若是出手,无论卖价多少,你都再加些银子,务必把画买下来!记着多找几个买主,别漏出破绽来。”
“姑娘,这可要花不少银子呢!”江顺家的不免提点,“四姑娘手里起码还有十张画,这么算下来恐怕要几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