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凌晨,班詺早早起来,十多名侍女围着帮他更衣,额头系了红色抹额,发冠处用玉扣扣着,里衬黑色劲装外穿红色纱衣
他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同心结系于腰带上,面容俊朗,侍女不忍要多看几眼
一面,青棠穿戴红衫,娇艳的红唇看起来相得益彰,耳上的滴水珍珠不引人注目,却是一对难得一见的宝贝
张夫人平日里少不得叮嘱,这是到现在,话又少了,细心为女儿梳妆着
“母亲在想什么?”青棠问道
虽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泪珠早已浮了眼眶,“也没想什么只是你过去之后,我与你父亲整日守在府里,也无甚意义,母亲虽舍不得,但你终究要走这一步,愿你安乐无忧”
两人牵手走出府里,门口长长的送亲队伍排列着,京州城极富的穿庭府家嫁了女儿,单单陪嫁的物品就罗列了一条街
青渠告诫道,“你首要任务是保护自己,我和你母亲也只有你了,若是他对你不好,父亲便带你回来”
又一面,饶顺雨花枝招展,一大朵刚摘的牡丹花戴在头上,头饰繁杂,连侍女穿着的衣服也十分花哨,又是紫衣芙蓉,又是碧色荷花,就是要让穿庭府的看看,将军之女如何气派非凡
将军夫人前来念叨着,“接嫁时不得使脸色给穿庭府的看,即使要使,也要等拜了堂才行”
满街百姓皆是退避到两旁,都说这户长史刚上任,一娶就是两家女儿:一个致权的将军之女,一个极富的商贾之女,王上还亲自前来,可谓浩浩荡荡
外头人都从朝班府的侍卫口中得知,青家女儿带来的那些嫁妆,塞了满满一个二进院,还陆陆续续都般着进来;还有鹿环公随给青姑娘的礼,又是一个满满一院子,里头有些东西更是连见都没见过,两家那个暴发户的阔绰气,没法比的啊
照礼数规矩,班詺到府门口等待新娘的轿撵到达,女子家母亲从府中送走女儿,父亲则到男子府中等待着
本应在吉时就到达府前,饶顺雨为了显示自己大夫人的排场,偏要比吉时晚那么几分钟才到
远远地见青棠的轿撵过来,班詺按耐不住心头激动,下了台阶去接她
礼仪姑姑叫住他,“长史大人不可,还要等将军府的轿撵”,又转头问侍卫,“已是吉时,将军府的怎么还不到!”
只是礼仪姑姑牵制着,不然他定会先把青棠带上来再说,已经过了时间,才见将军府的轿撵缓缓而来,丝毫不慌
饶顺雨和青棠同时下了轿撵,到班詺面前,不等班詺伸手,饶顺雨便先将手伸过去,班詺胡乱拽住她的衣袖,叫了一声,“饶小姐”,又温柔牵起青棠的手,喊了一声,“夫人”
饶顺雨又气又令人好笑,不过她依然是大夫人,牵或不牵的又如何呢?
两人跟在班詺后头,徒步去大殿
鹿环公才慢慢赶来,翊坤则带着芒星早在殿内坐着,东苍琅见了鹿环公,邪魅一笑
刚踏进大殿,班苏和大夫人端坐在左边,恒帝与王贵妃在正坐
饶顺雨却小步往后移,伸脚去踩青棠的裙子,其实青棠早就发觉,于是借机往前头趔趄一下,班詺顺势扶住她
“夫人小心”
偷鸡不成蚀把米,鹿环公尽看在了眼里,一声不吭
待交杯酒喝过,礼毕之后
鹿环公醉了大笑道,“哈哈,顺雨是不是交杯酒喝早了有点上头?刚才没事踩人青棠的裙子干什么”
将军夫人捂着脸对饶将军道,“就知道这死丫头会出洋相,鹿环公那张嘴是什么都敢说!”
“夫人!小孩子打闹而已!”
饶相融见着饶顺雨嫁给了班詺,虽是心酸无比,只是见她从未如此开心过,这又何尝不是他想看到的
恒帝问,“班詺,腿伤可好些了,不行就不喝”
班詺答道,“谢王上体谅,班詺腿伤已好,自然是可以的”
仲户使两夫妇在人群中找着仲芒星,见女儿和翊坤在一起,夫妇俩开心异常,虽不想前去打扰他们,但许久未见女儿,不忍想念
翊坤不敢离芒星太近,芒星也是刻意避讳着,他小心翼翼问道,“伤......可好些了”
“近半年之久,外伤自然是好得快些”
仲户使夫妇走过去,见两人说笑,“参见太子!”
芒星见是父母,忽然眼泪汪汪,扑到母亲身上,“母亲!”
翊坤对夫妇俩点头道,“仲户使,仲夫人”
“在太子面前怎没有个淑女样子,还穿男子的衣服,太子莫见怪,芒星打小就这样”,又对女儿说道,“回家也不来告知一声!整日住在东宫给太子添麻烦”
芒星刚疑惑着想解释自己是住在鹿环公府
翊坤便解释道,“只因我前几日身中毒箭,刚好芒星十分通晓药理,便自私让她留在我宫里了,还是二位栽培有方”
“太子过誉了”
夫妇俩看着翊坤对芒星的眼神,掩盖不住的那种神情,反倒是芒星常常闪躲着,也不多言语
刚近子时,婚宴上的大臣与长辈几近喝得高兴,班詺被班苏叫了去
“父亲”
班苏听见声音,映着灯笼光,看见自己已成家的儿子终于叫了自己一声“父亲”,不由得内心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