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瑞亚短记第七十二节

老人笑了笑，给自己添上了一杯茶。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曾经被凝视过？”我不置可否，只是继续看着眼前高深莫测的老者。哈维三人也觉察到了刚才的不对劲儿，同样没有开口。空气中突然安静了下来，连门外的风声都停了，整个世界如同粘进了琥珀里无法动弹。

拉尔用手肘拐了我一下，用眼神询问我怎么回事，我同样瞪了他一下，我心里也在纳闷呢，搞不好眼前坐的就是克苏鲁本尊，一不小心戳破了窗户纸估计我们都得玩完。

就在周围安静的快把人憋疯的时候，老人呵呵两声打破了沉寂：“呵呵，奥克？是吧。你觉得我是邪神？我老头子那里看上去不像人了？”说着他还故作姿态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确实，这人怎么看都像一个暮年隐居的老者，皮肤略黑，皱纹多的就像是树皮一般，可是不论是说话的声音和无形中流露的气息都不像是一个人，起码不像个正常人。

“神可不是人可以测度的，我们于他们而言，就好比着桌上的微尘。”说着他一拂袖，将桌角的几粒尘埃扫的不知所踪。“起码抹杀掉我们根本不需要费力气，不用费思量，甚至不需要理由。我们太渺小了。”谈及这个问题，他的声音中终于有了些烟火气。眼中有炽热，有向往。

“可是你给我的感觉……”我皱着眉头，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着老者。老人一听乐了，目光一凝，那种即将被抛离出世界的感觉再次袭向我，但是却没有上次那么严重。我同样用尽全力的瞪着他，寻找着上次那一丝清明的感觉。

“噗哈哈哈哈哈！”一个憨爽的笑声打破了我们的对峙，正是熊泰他们吃完果子回来了，趴在窗口笑道：“多大的人了，奥克，还跟个孩子似的跟爷爷比赛谁的眼睛大呢。别看了你们就是王八看绿豆……”死人脸见他就要出言不逊，眼前老人底细还不清楚，不可轻易得罪，捏起一块荞饼就塞进了他的嘴里，把那话噎了回去。

经这一打岔，那种莫名的感觉消失了，老人也继续端起茶杯开始喝茶。哈维用一碟荞饼，三两句把他们打发走。屋内又只剩下了我们五人。

“我本以为你多少也会使一点，看来刚才是急中生乱，给逼出来的。”老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人捉摸不透，我？逼出来的？莫非他说的是……

“老先生，您说的可是思海中的银光？”

“果真不会，连叫什么都不知道。”老人有些讪讪，将杯中茶水饮尽。“看来当年的调叶手，真的只剩下我一人苟活于世了。”这句话似是叹出了数十载的孤独与惆怅。

凋叶手？好像之前在哪里听说过，耳边突然传来咳嗽声，死人脸的脸色开始变差，毒性又发作了，好在我们生命药水备的比较多。我掏出了一瓶，正准备给他喝下去，却没发现那老者的眼睛从我拿出药瓶开始就再没离开过我的手。

喝完之后死人脸恢复了一些精神，在我准备收起空瓶的时候，眼前一晃，手中已经空无一物。四下看去，那瓶子已经在老者手中，他正用手指刮取内壁上残留的药液。

刚才这一手在坐的都看见了，他们本就严肃的脸色变的更加凝重，四人八目，不到两尺的距离，就算是一粒灰尘飘落应该也逃不出我们的眼睛吧，可是那瓶子偏偏在这么个时候，以匪夷所思的方式跑到了老者的手中。

他正在端详着手指上的那一滴殷红的药水，眼中意味莫名，眼角微微颤抖着，有一种如获至宝，又失而复得的感觉。我们面面相觑，这人难道没有用过生命药水么？就算别处卖的没有我们的质量好，可是也不至于这样吧。

我们四人相顾无言，一起看向了老者。“你们认识以撒么？那个老财迷以撒。”他的手在细微的颤抖着，声音已经完全没有了世外高人的派头。“这是以撒的药水，这是我们的药水。”我想起来了！以撒年轻的时候外号正是凋叶手！

我正要开口，拉尔抢先说到：“这是我们在勒夫兰一家杂货铺卖的，店主好像叫葛德温，是一位老太太。”老者瞥了他一眼：“小子，你还嫩了点。用料这么扣，还能做出这么好药的，除了以撒本人，就算他有亲传的徒弟也做不出这种药。”

我们都被这句话说的一愣。“那年轻人不是你们一伙的吧，有什么话晚上再说。喝茶喝茶”他前一句话声音很小，他的嘴甚至都没有动，唯有那两句喝茶喝茶是用正常语调说的，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窗外熊泰和乔治正远远走来。

以撒是勒夫兰的黑名单，乔治是格斯家族的人，现在讨论这个问题，确实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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