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文森特对着熟人肆无忌惮,但是他看见戴先生家小区大门口的时候,就跑去买了一只包装艳丽的大果篮,又买了一盒子的土鸡蛋。这做派着实吓了姚明明一跳。要不是自己亲眼看见,她会以为这是自己爹娘会干的事情,哪里是一个文森特这样的贵公子会挑的礼物。
等她托着土鸡蛋,文森特拎着果篮,走到其中一栋旧楼一楼戴先生家门口时,姚明明忍不住了:“不明白?你这个人一点都不绅士,谁会叫淑女拿着沉的东西,自己拿轻的啊?”
“嗯,那怎么办呢?你要是拿着果篮,那么现在就是个果皮篮了!”文森特一下戳破了姚明明的贪吃,让她羞红了脖子。好在这时,主人家出来应门了。这是一个跟姚明明年纪相仿的女孩,样子虽然清秀,但是有一只眼睛明显是斜的。姚明明忍不住要去盯着看这只斜着的眼睛,就被文森特一下挤到了身后:
“请问这是戴先生家吗?我们是章家的朋友,敝姓董,这一位是章雪晗的同宿舍舍友姚明明。”
文森特虽然装斯文装得稍微有点过头,但这规矩、声音,配着他白净的样貌、倒让人想起夏日午后特别放凉、稍稍有些温度的菊花茶,一下获得了女孩的好感。她红了下脸,诺诺的把两个人让进了屋子。
这屋子里的结构仍然是90年代以前那种没有客厅,只有一条细穿堂进入两间房间的结构。因为这戴家是老幼都住在一起,所以两间大屋里都放了床。其中,一间含着凉台的房间,可以看见被帘子隔成了三间小屋子,有一间没有拉好布帘,可以看见搭着上下铁架子床。屋子里因为太久没有翻新过,有一股潮湿霉烂了的味道,隐隐的还有一股猫骚气。穿堂靠近天花板的地方,砌着一个大壁橱,门朴翩了,可以看见里面满满的书籍。
戴先生坐在轮椅上,似乎已经老得不认识人了。一只黑白花的长毛猫蜷在他怀里为他保暖。戴先生的大儿子也七十岁上下了,精神很好,人很乐观,很健谈。他的老婆也是个开朗活泼的,一身胖胖的肉,待人格外亲切。他们的儿女不在家,刚才开门的是小戴先生的孙女。
虽然这一家非常好客,但是姚明明却觉得有些尴尬。她担心这气味、这老旧会让文森特露出瞧不起人的架势,或者忍不了太久就会拂袖而去。可是她又想错了。对着这一家人,和他们搭起了的简陋饭桌,文森特绝对是一个翩翩君子,不但十分的有礼貌,还主动帮助戴先生的媳妇,把戴先生的痰盂端了进来。姚明明真想把这个情景照下来,回头放给自己一宿舍的人看。
“我听见雪晗说,你们想打听一下武玉环先生?”吃完饭后,戴先生的儿子把文森特和姚明明请到沙发上坐下。他家的猫也特别喜欢文森特,十分自来熟的从老戴先生的腿上跳到了文森特的膝盖。
“是的。”看得出,文森特其实有点怕带毛的动物。他紧张的把全身向后靠,避开猫咪,看着这位也不年轻了的小戴先生:“我们有一位朋友,在处理一位故人留的遗产。这遗嘱匣子里夹了一张武玉环先生的照片。所以我们就想了解一下。”说着,文森特拿出他的手机、找出那张黑白照片,双手托了,交给小戴先生看。
小戴先生愣了一下,又托了、给老得已经说不出话来的戴先生看。已经老得似乎动不了的老戴先生眼睛一下转了过来,好像看见什么回春妙药,嘴角也挽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他使了很大的力气,抬起小指头,指指他床边一个藤子书架。
小戴先生站起来,从书架上拿下一个总是擦、都擦得发亮了的胡桃木匣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只非常精致的雕刻着孔雀花纹的乌木盒子,泛着一股果香。文森特看见这东西,一下想起自己刚到香港、住张仲文别墅时见的那件闹鬼的家伙式,差点坐回沙发上。
小戴先生笑了一下:“小董先生还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啊。”说着,他在父亲的注视下,将孔雀花纹的小盒子,沿着雕刻出来的孔雀鸟喙,轻轻扣开了。
然后,最先过来开门的女孩就过来,坐到曾祖父跟前,把头心顶住了那个乌木盒子。她张开嘴,却发出一个非常苍老的男声:“你们要打听的事情,我不方便答复你们了。你们可以去济南找一位刘栋先生。他知道。”
姚明明刚要问这位刘先生住哪里,或者有没有个电话号码什么的,就被文森特拉着从沙发上站起来。
“非常感谢戴先生了。”
老头子的眼睛又暗了下来,好像时刻都会入睡。小戴先生、他老婆和孙女三个人就把文森特和姚明明送出来,并告诉他们自己会提前联系好这位刘栋先生,等文森特他们到了济南,这刘先生就会自己来找他们。然后小戴先生看看孙女,意味深长地对文森特说:
“我知道小董先生是位君子。还请不要把今天家父亲口告诉二位的事情再告诉其他人。”
文森特赶紧非常恭敬的半鞠躬了一下,目送这一家离去。等人都走没影了,他们俩也坐上了去机场的机场快线,文森特才一下崴在姚明明的身上,长出了一口气:“可吓死我了。下次千万不能叫书呆子再帮忙找人了。”
姚明明心咚咚的跳得都快吐出来了。
关于文森特在张仲文家遇到闹鬼故事的部分,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翻一下所罗门王的指环中的一节。因为这个摘星匣子故事是以现实主义为主轴的,所以就不在这里特别讲这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