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自知对柳书恒十分抱歉,揉了揉头,对他露出了个讨好的笑容:“少爷,小豆子也是没办法。若有一天需要小豆子为少爷你舍命,小豆子二话不说送上贱命一条,只是,只是,老爷这板子小豆子是真的怕……”
你怕我也怕呀!小豆子呀小豆子,你不挨板子,少爷我可就要挨板子了!
柳书恒满脸委屈,又满眼怨恨的拍了拍小豆子的肩膀。
行,小豆子,少爷记下这次的板子了。
柳书恒还来不及为养了个呆呆笨笨的小豆子而掩面哭泣,小豆子又兢兢战战地说:“少爷,老爷还在大堂等您呢。”
柳书恒知道这次的板子是逃不过去了,便低头垂手来到大堂。
大堂内。
柳明言见到柳书恒回来了,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
柳书恒正在迈门槛的右腿抖了抖。
柳明言最担心这个最小的儿子。柳书恒这孩子自小身体不大好,有时还因为体虚闹过几次大病,让柳明言没少忧心。长大后,这孩子又生性活泼爱玩,常常拉着颜家那闺女混来混去,不是今天一起打伤了哪家的公子就是捉弄了谁家的侍女,让柳名言没少操心。
这些也就罢了,眼下又贪恋上柳明言最不能容忍的京城公子们的“鄙乐俗趣”——斗蛐蛐儿。
柳明言认为,现在上京很多年轻的公子哥儿们过于痴迷于斗蛐蛐儿等玩乐项目,导致心智低迷,本来就性格顽劣,兴趣粗俗还不求上进,很少有人能够专心读书,满腹诗伦。
做人,不求一定能报效朝廷,但至少应该做个有修养有内涵,德才兼备的人,而不是一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因为柳书恒自小顽劣,柳明言便担心他太过痴迷玩乐,从而无心正业,以至于荒废人生,柳明言不得已得做出些思患预防的手段。
柳明言心想:眼下这幼子贪恋上斗蛐蛐儿,明知自己禁止玩这难登大雅之堂的玩意儿,还一犯再犯,今天定要让他尝尝苦头,把我的教诲牢记于心。
正待开口,只见柳书恒一个箭步冲到自己座前,“扑通”跪下:“爹,我错了,我不该玩蛐蛐儿的”
柳书恒知道虽然责罚免不了,但提前认错总是能减少点板子数的。
“为何明知不可为却为之?爹跟你说过不能贪图玩乐,沉迷玩乐只能让你丧失心智。”
“爹,我并未沉迷,今日同常升的比赛是很久前就约好的,爹从小就教育孩儿做人应该信守承诺,不诚者小人也。孩儿不敢不听,便用蛐蛐儿去赴约了。”
小豆子在旁边暗暗佩服小少爷的诡辩能力。
柳书恒又紧接着说:“只此一次,爹,孩儿没有沉迷于此,孩儿再也不敢了。”
若不是老爷在旁边,小豆子真的要为小少爷这机敏的反应速度和撒起谎脸不红、心不跳的厚脸皮拍案叫绝了!
柳明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既如此,减十大板。”
柳书恒也暗暗为自己的机智松了口气。
柳明言顿了顿,问:“今日去哪玩到这么晚才回府?”
“今日带颜玉在醉仙居吃了饭就去逛乞巧市了,颜玉玩的很开心,我把她安全送回房才回来的。”
柳明言摸着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跟颜玉出门玩,回家时一定要亲自把颜玉送回颜玉的房门。这是柳明言在柳书恒小时候就这样告诉他的,柳书恒自小就照这样做。
颜玉是颜公堂的晚来女,宝贝的紧,膝下并无一女的柳书恒夫妇也是把颜玉当成亲闺女一样对待,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因此,自柳书恒懂事起,就明白:要保护颜玉、要爱护颜玉、不能让颜玉受委屈。
“好,再减十大板。来人呐,把小少爷拖下去领罚,不准手下留情。”
柳书恒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拉出去了。
柳府打板子的都是柳明言二十几年前从镖局找来的,个个身强体壮,力大如牛。
柳书恒被壮龙、壮虎两人拖出去,被压在长凳上。
柳书恒趴在长凳上,讨好的看着两人:“龙哥哥,虎哥哥,手下留情!手下万万留情啊!”
壮龙捉着柳书恒的腿说:“放心吧小少爷,我们是不会真的用力打你的。”
那边正在挽袖子、拿着打板的壮虎也跟着说:“我会用最小的力气给老爷装装样子的,放心吧小少爷。”
放心吧,小少爷……
柳书恒小时候还能信壮龙和壮虎的话,放心的把自己的屁股交给他们。
但经历过一次次的板子以后,柳书恒再也不肯相信壮龙、壮虎“放心吧……”这样的话了。
也不是两人骗柳书恒,实在是因为他们力气太大了……下起手来没轻没重的。
后来柳书恒为以后挨板子少受点苦,还专门在一个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的日子里去了一趟壮龙壮虎的房间,跟他们语重心长的讨论了一下他们打板子时的力度问题。
后来在柳书恒漫长的挨板历程中,几经更进,壮龙、壮虎的力度终于从打完以后“屁股红肿,七天不消”更进成“屁股通红,一天痊愈”,并成功保持住了这个喜人的成果。
至于为何在挨板子之前,柳书恒还要向壮龙、壮虎求上一求——
大概是因为挨打之前的本能吧……
“诶呀!诶呦!”
“诶呦喂!诶呦——”
十下之后,柳书恒伛着腰,摸着屁股,在小豆子的搀扶下,慢慢挪回了房间。
小豆子给柳书恒发红的屁股抹药膏时,柳书恒“嘶——嘶——轻点儿!”哀怨不断,心里默默流泪:爹原本竟然是想打我三十大板!
想起来就又朝小豆子投入怨恨的目光,小豆子顶着如炬的目光给柳书恒擦完药,服侍他躺好,就利利索索关门出去了。
今夜柳书恒痛着痛着便呈趴着的姿势睡去了。
却不知明天开始,才要被两个女人折腾的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