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目被剜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可心眼却没有完全瞎掉。刚刚告诉你我是谁的时候,你的惊怒,却又无关仇怨,我能感觉得很清楚,这是装不出来的。”
这时,一股恶心感和惊悚莫名涌了上来,孙火再也停留不下去,急急穿过了光幕。
“早知道是这样,当年有和你见上一面就好了。”片刻之后,囚室中突然多出了这么一声微弱的叹息,便彻底地沉寂了下去。
光幕之外,孙火原地站立了好一会,这才压下了难受的感觉。萧月的遭遇,实在是超出他的想象,在里头呆了这般长时间说话已然是到了极限。可是一想到甬道之外萧庄还在等着,他不敢继续耽搁地匆匆往外走出。
一见孙火出来,萧庄顿时一脸关切迎了上来,出声问道:
“怎么孙道友进去这般久,一切都还顺利吧?”
“有劳三当家的挂心,在下的任务已经了了。”孙火强笑了笑,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应道。
“那就好。那就好。”萧庄闻言,似乎也松了口气,随后便说道:“此处太过阴郁凶煞,实在不是待客之地,孙道友我们还是到外面说话吧。”
“好。”孙火点了点头。他也实在是不想在此多停留片刻,便随着萧庄一起出了幽牢。当外头投射下来的阳光再次映入眼帘,孙火都感觉自己仿佛新生了一般。随后他极力推掉了萧庄的热情挽留,御器从其临时打开的禁法通道中离开。
孙火不知道的是,就在这时幽牢大门之外的某棵枝叶繁茂的大树树干忽地泛起了一阵水纹样的波动,那个给他带路的青年萧岳竟然从中现身而出。
只见萧岳抬手从下而上地往自己身上轻轻一拂,却是变成了一个身材佝偻,满脸麻子的老者。他看着孙火离去的方向,轻哼了一声,有些不满地开口道:“这小子就这么走掉了?还真是够轻狂无礼的。”
“吴伯,你这话倒是有些冤了他。能在里头单独呆了这般长时间,出来仅仅只是脸色有些发青,虽然是漏了怯,但这份心性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现在急急离开,到了没人的地方大概也是有够好受的了。”萧庄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折扇轻摇着。“不说这个了,你幻化成那人的样子去接引他,没漏出破绽吧?一路上可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他根本没看出我的相貌是假的,倒是对名字有些在意,问了是哪个月字。”老者歪头细想了一下,不在乎地说道。
啪的一声脆响,萧庄把折扇往手上一拍合了起来。“这么说的话,他知道那人的姓名却不认识其容貌,真是奇怪了。”
“其实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既然人没有被求情带走,现在花些时间拷问下也能知道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不妥的。宗门已经干涉延滞对那人的最终处刑那么长时间都未明言过原因,自然也不希望看到我们萧家去探知其中的缘由。我这么做,也只是想确认下这位孙道友在整件事中,是否仅仅起到传话作用而已。现在看来却是没有那么简单了。”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萧庄若有所思地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旁边飞掠而出,稳稳地落在了两人跟前,却是只花色大猫。此刻若孙火在场,便会惊讶地发现,它与当日送饭菜的的那只灵猫几乎一模一样,除了眼前的这只个头更大了那么一圈。
两人有些惊讶地对视了一眼,随后萧庄便上前取下了灵猫脖颈处系扣着青竹筒的项圈,从里头倒出一截卷曲着的指许长纸条。展开飞快地扫视了几眼,萧庄的脸色不禁变了几下。
“怎么了?在族内竟要使用灵猫传信,而不是用传音符。”眼瞅着这位三当家神色不对,老者连忙追问了一声。
“我们还是低估这位孙道友的来历了,没想到他的身后竟然有这样的大人物作为靠山,难怪连她都会亲自出面。”萧庄有些懊恼地说着,一边把纸条递给了老者,一边摸了摸灵猫的脑袋让其离开。
“会不会弄错了?毕竟修仙者法器繁多数不胜数,就算样式相似看错了也不稀奇。”老者快速看完上头的内容,有些不敢相信地发问着。
“肯定错不了的。原以为后续还会另外约谈什么条件,这下倒弄巧成拙了,刚刚不该就这么让他进去见到那样的场面。回头他向那位前辈一诉苦,我们萧家就更难有翻身复兴的机会了。”萧庄伸手将纸条从老者手中取回,随即火光一闪便将其化为了灰烬。
折扇一下一下地轻敲打着手心,萧庄来回走上了好几圈。他突然停了下来,对着老者附耳低语交待了几句,便放出一柄飞叉带着人不知飞向了何处。
目送萧庄离去之后,老者回身看向幽牢的大门,右手一翻,顿时多了一个黑气缭绕阴森森的钵盂,目中闪动起了怨毒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