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裴靖手中细刃往杨天皓劈来,岂料杨天皓小小年纪便常上山砍木劈材,身手矫健灵敏,虽见裴靖眼露凶光,却有一副初生之犊不畏虎的气魄,一个低头闪身竟然避过裴靖那刀,随后连忙紧拉沈若雪转身便奔。 裴靖并未料到一个八岁小童竟能避闪,故出刀未猛,才让杨天皓有刀下余生的机会,一见杨天皓避过取命刀锋转身而逃,当下由羞转怒,一个劲力纵天一跃,便拦住了奔逃的两人。 裴靖怒眉斥道:“小子,你竟想由我手中脱逃,做梦去吧!” 裴靖此番再出刀已是凌厉威猛,一刀迅疾劈来,杨天皓眼见自己不及闪避,急忙回身紧抱沈若雪,以自己身躯护她周全,也好争取她脱逃的时间。 只听得沈若雪惊声叫喊:“啊……”的一声长呼,杨天皓已抱着沈若雪闭目静待死神降临。 就在此时,一阵疾风扫过,撩起一缕成烟的黄沙,原野之上一道“锵……”的巨响回荡,刀剑交鸣的响声余波未停,杨天皓睁开紧闭的双眼,往自己颈后一摸,诧异道: “还在!没流血。” “你是何人?”只听得裴靖说道。 一句似曾听闻的语调回道:“燕平风。” 杨天皓回头一瞧,竟是昨夜顾家堡内见过的九华派掌门燕平风。 原来方才危急瞬刻,正是路过此地的燕平风施展“腾云术”轻功,以飞电之速疾驰而来,一剑掠开了裴靖杀向杨天皓后颈的细刃。 裴靖闻言,冷笑道:“今日我裴靖之事,何劳九华派燕掌门亲临指教。” 燕平风回道:“若任由两名稚童成你刀下亡魂,燕平风还有何颜面立足江湖。” 裴靖怒道:“燕平风,你真要插手此事,便休怪我十三飞刀不留情面了。” 燕平风迎风而立,凛然说道:“大丈夫应为之事,我燕平风管定了。” 这时,后方九华派大弟子项青云及霍山派掌门钟寒湘也已跟了上来。 燕平风继续说道:“你十三飞刀绝技固然于五绝功排名第四,但与我九华派神功孰胜一筹,尚未可知。何况今日霍山派钟掌门在此,你未必有胜算。” 燕平风此言不假,裴靖虽身负十三飞刀绝技,但眼前有九华派及霍山派掌门两名高手,乃是天山论武会上与“五绝功”齐名的“四奇学”之二,真若执意厮杀,孰能技高一筹,恐难论定。 这时,裴靖暗自盘算半晌,心想方才杀白虎帮主韩雄,诛沈云飞等用去许多飞刀,眼下两名高手联手而来,胜负难料。 于是裴靖暗道:“反正已杀韩雄可去领酬,况且今日幸得沈云飞首级更可向金鹰寨收取高额酬金,量此两个稚童应不至于坏事,还是别冒性命危险拚杀,不如走了。” 三思之后,只听得裴靖冷言回道:“燕平风,下次十三飞刀要取你性命,不为买命钱,只为你今日的多管闲事。” 燕平风正色回道:“九华山上,燕平风随时恭候。” 裴靖“哼!”了一句后,便拎着沈云飞的头颅飞纵而去,总算化解眼前逼命危机。 但亲眼目睹祖父的头颅被裴靖带走,沈若雪高喊:“爷……,还我爷来!” 沈若雪哀号而追,却让燕平风阻了下来,只得跪地悲鸣。 沈若雪泣道:“他带走了我爷爷,呜……” 燕平风安慰说道:“孩子,保命要紧,追不回了。” 望向那自幼熟悉的身躯,如今却已冰冷,无邪少女的面容立时纠结,只见那纤弱单薄的身影,登时双膝一跪,哀号道:“爷……” 辽阔的大地突来一阵凄风,回荡天地间的只剩孤零的悲泣哀鸣…… 曾经无邪打闹的祖孙,曾经一老一少搭唱叫卖膏药的身影,每至薄暮余晖,天真的小女孩总趴在爷背上沉睡,背起那甜蜜的负担,老人总是笑着往下个不知的地点流浪飘泊,日子虽苦,却甜蜜无忧。 一切音犹在耳的昔日欢笑,天涯相伴的祖孙身影,如今却因一柄无情冰冷的飞刀,划破了少女纯真的美梦,也划开了生与死的阴阳两隔,今后,只剩沈若雪孤伶一人了。 往事历历涌上心头,沈若雪涕泣如雨哀号着:“爷……,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你怎么可以丢下丫头……,今后谁照顾我,今后谁说故事给我听,你回来,你回来……爷……” 抚着糊涂仙的无头身躯,却再也无法见他最后一面,更是令人难以生受的沉痛。 一旁的杨天皓见她如此伤痛,上前安慰说道:“若雪姐姐,天皓照顾妳,天皓照顾妳。” 沈若雪仍是泣道:“他说过要看我嫁人,他说过要带我四海遨游,他骗人,他骗人,自己先走了……丢下我……呜……他怎么可以骗我……他……” 声嘶力竭之后,哀痛、激动、痛心欲绝的沈若雪,终因伤心过度而昏厥。 一见沈若雪昏厥,燕平风身旁的大弟子项青云急忙上前将沈若雪扶撑,燕平风便向杨天皓问明原委,经杨天皓说明方知他三人因目睹裴靖杀人,才致杀厄临身,不由感慨万千。 如今糊涂仙已死,徒留两个孩子,燕平风同情问道:“你们将欲何往?” 杨天皓回道:“我们本要前往青城山紫云观。现在糊涂仙爷爷死了,不知该如何?” 燕平风一听两个孩子要独自前往青城山紫云观,担忧他二人伶仃单薄,便命大弟子项青云护送他二人前往。 杨天皓一个八岁小童,因一时受糊涂仙之死冲击,心中无助惶恐、不知所措,也就接受燕平风的美意。 临行之前,燕平风对杨天皓说道:“天皓,你虽年幼,但见你方才临危之气魄非凡,我燕平风由衷佩服。如今你爷爷仙逝,我虽派青云护你们前往青城山,但毕竟今后只剩你姊弟两人相依为命,你得要更独立坚强,锻炼体魄,日后才有能力保护你姊姊。” 燕平风只知杨天皓称呼沈若雪姐姐,却不知两人并非亲姊弟,而杨天皓自幼无亲,相识以来也确实将沈若雪视为亲姐看待,故也未去解释两人关系,便对燕平风之关心回道:“我记住了。谢谢大叔方才救了我,天皓会永远记得。” 燕平风道:“如有需要,九华山上随时来找我。” 并对身旁大弟子项青云吩咐道:“青云,两个孩子就麻烦你了。” 项青云回道:“徒儿谨遵吩咐,师父放心。” 于是,在燕平风的吩咐下,项青云便照顾那昏厥的沈若雪直到清醒,并协助将糊涂仙身躯埋土立碑。 临去之前,沈若雪又是悲痛万分地跪于坟前泣道:“爷,你死得冤枉,你留下丫头独自走了……爷……,我会遵你交代,带天皓前往紫云观,问得玄道子住处,治愈天皓后,再来……再来陪你,呜……” 心虽含悲不舍,但再三祭奠糊涂仙后,沈若雪只得挥别那坏黄土离去。从此,祖孙嬉戏的身影,永难再聚,再不舍也只能梦里追寻。 由于沈若雪心伤难平,途中因体力不支而病倒,项青云便寻了一处客栈让沈若雪休养数日,直到沈若雪病体痊愈。 痛失祖父的沈若雪经数日沉淀情思后,只得接受祖父糊涂仙已逝的事实,又想起祖父生前对那灵道符的崇敬与信诺,在心情逐渐平复后,为免耽误治疗杨天皓断脉之伤,便继续带着杨天皓,在项青云的护送下前往青城山紫云观来寻玄道子。 数日后,三人终于来到了青城山紫云观,并向守门道童说明来意,那道童一听灵道符不敢怠慢,急忙入内通报住持道弘。 道弘将一行人请入观内接待后,沈若雪便打开当时为杨天皓打理的包袱,正要取出那封装有灵道符的信函之时,却不慎抽取那个锦袋,竟掉落一个如拳一般大小的玉印…… 由于那玉身深绿透光的色泽,一眼便显其高贵非凡,掉落地面之时,竟让一旁的项青云及住持震惊不已。 只见项青云及道弘一脸诧异,异口同声道: “蓝田青玉!” 沈若雪及杨天皓一脸雾然,不知何故,沈若雪便疑惑问道:“项大哥,怎么了?” 项青云目睹眼前之玉印,乃当今世上与“龙纹麒麟”齐名的至宝“蓝田青玉”,不由惊骇眼前的两个孩子竟有如此宝物,便说道:“若雪、天皓,此玉印乃天下奇珍,是当年秦国以蓝田水苍玉制成的传国玉玺,这千年宝物价值连城,可要保管好,别再这样糊涂遗落了。” 沈若雪蹲身拾起掉落的玉印,疑惑心想:“千年宝物,价值连城!原来天皓这随身之物竟然如此贵重。好个天皓啊,身上有如此贵重之物竟也不说,险些让我弄掉了,等等再跟你算账。”随后起身回道:“项大哥,是我大意了,收好便是。” 沈若雪仔细将那玉印收妥后,再取出信函内的灵道符递给道弘住持说道:“道长,这便是灵道符,我爷生前嘱咐前来紫云观,询问玄道子居处,还望道长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