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庞大的地下热能体系就好似一个复杂的液体钟摆,每到一个节点,那滴用于计时的液体随着它自己的下降而不断分裂,直到最终形成无数个分散而开的小液滴。
这些分支不断地延伸起来,所产生的纤维体最终超越了它们形态结构能够承载的最大范围,原本属于它们一体的尾端部分逐渐在冷却的海水之中缓慢地陷入能源危机,而那些在热能和本能的双重刺激之下不断发展的头部已经开始舍弃自己的体积,选择以更加快速的方式寻找到热能更加集中的位置。
细长而生长极速的它们从一开始遇到节点时才分裂的生态结构转变成为了自主分裂的血脉状结构,密密麻麻地尾端分裂集束向着地壳的方向不断地蔓延着,粗壮而臃肿的尾端组织在它们的舍弃之下很快死亡,被抽走的营养像是火箭发动机的燃料一般不断地加速着头部的生长速度。
随着玄武岩的结构越加的复杂,这些植株逐渐的开始分道扬镳,形成了长达三千多米的血脉状结构。
这些结构体从一开始直径两米的圆球状头部缩减为只有三厘米不到的微小圆柱体结构,这些变细之后的纤维生长速度达到了之前的十五倍左右,这使得这支远征军向着它们所追寻的终极热度持续不断地奔徙而去。
最终在玄武岩结构之下一万四千多米的位置,残余的一个熔岩裂口被一株分裂开的植株体所找寻到。
在那最为炽烈的温度之中,这一系的植株体找寻到了自己基因之中所记忆下来的美好,然后借助这近乎无穷的高温疯狂的合成有机物,将自己的身躯延展开来。
由于植物纤维和沉积硬壳的隔热程度非常高,植株体变得不再会惧怕酷热,但同时热能损失也非常严重。
于是一些植株体发展的过程中出现了外壳的材质致密度降低的变异,源于熔岩之中过量的金属元素在这些植株体的非致密外壳中迅速占领了一席之地,混合着金属的植株体材料隔热层效果骤降,些许金属成分过量的植株因此成为了熔岩的一部分。
这些血脉一般的生物前赴后继地冲向熔岩之中,然后如飞蛾扑火般陨灭在其中,在其生命最后的一刻将自己的信息传递给连接而来的后继者。
伴随着曾经无比壮大的植株队伍逐步地死亡,些许植株终于摸索出来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平衡。
富含银质和金质一支植株体最终成功从熔岩的洗练之中生存了下来,然后它就像是一株从熔岩之中生长而出的巨树般将自己的分裂体疯狂输送而出。
这根植株体带着它特有的金属外壳在熔岩湖之中起舞,如果将时间尺度稍微加速一些的话,它就像是某种具有数十个头颅的生物,不断地将自己贴合到从岩壁之上流淌而下的赤红色液滴中,将其转化为和自己极其相似的生物,然后这些被转化的液滴也会加入它的行列,一股脑将自己扎进熔岩池之中。
在它们的数量发展到极限之后,熔岩池的热能已然不能满足这些披着金属鳞片的生物了,它们的纤维开始在熔岩之中寻找着通路,依靠着一端能够运送水源的优势,开始向着熔岩内部发展起来。
无数植株体被熔岩所包裹、再冷却出岩石、而后依靠死亡组织脱落和金属元素的同步作用完成能量的转移。
这些大胆的植株体最终再次联合在一起,在地下的熔岩缝隙之中寻找到了一处拥有空气的熔岩腔体,在那里又开始了第二波分裂。
于是,在潮汐最为滚烫的血脉滋养之下,它们霸占了一个又一个熔岩湖泊和裂隙,在地底的世界中生长出属于自己的族群。
它们连结起来的网络就像是一张绘制于熔岩之上的蛛网,于是,我觉得这个名字会很适合它们。
熔岩编织者。
捕食熔岩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