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挺纳闷,我既然撞死了人,为什么不用抵命呢,后来宣判时说,那老人是横穿马路,没走横道线,所以我是主责,他是副责,我当时就慌了,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人命的赔偿不仅会要了我的命,也会要了我家庭的命,我母亲算是回了土屋,所以我是有家的人了。好在,那家人后来没有再追责,听说是警察把我家土屋和母亲的视频给了那家人看,他们后来就没再为难我们了。
那年我谈了个朋友叫小琴,出事那天和她闹了变扭,我和老板撒了慌没出工,下午就在家里喝了酒,可是我真的是想她,就借了隔壁出租屋的摩托车,想着去接小琴下班,和好什么的,我真是不理解,下了班还去凑热闹学什么英语,她那工作哪用的到这个。
我大体回忆不起来是哪里带到了那老人,他们警察也说不清楚,就说我开的太快了,老人倒下来以后,我是停下来看过他的,我真的有想过救他,但见他倒下来,一动不动,我吓坏了,我一心想着赔钱,我没钱啊,我只能逃,我完全没有想到,老人会摔得那么严重,后来才从警察那里知道,老人躺在路中央40分钟,没有人肯救,其实那时天才刚暗,正是下班人最多的时候,却没人敢扶,没人报警。
我一路逃回去,在家里呆了三个月,村里人开始对我还算是客气,总有人叫我上家里去耍,可是渐渐的,看出我没从城里带回来什么钱,就各种戳脊梁骨的话,就都来了。我虽然书读的不多,但也有云,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我在村里算是待不下去了,想想警察总会从小琴那里找到线索,我就往山里更深的地方走。
终于还是走投无路,我在偷盗金项链时,被当街抓获,上警车的那一刻,我有一种莫名的解脱。
逃亡的那段时间,叔叔常常跟着我,我一直做噩梦。
昨夜他骑着一辆自行车来看我了,穿着一件干净地白衬衫,远远地,对着我笑,慈祥的父亲。
上天本就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