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天气日渐变暖,她的孕肚也随之渐渐变大,春耕以至,农民们都赶着播种,而她家年迈的公婆已无力干重体力活,她老公无所事事终日不见踪影,她挺着六月的孕肚下地农耕,看见的农民一片禁然,很多人至此也明白了他们结合的痛苦与各取所需的无奈,纷纷伸出了援手,他们的生活也随之变得好起来。金秋十月,随着秋收的喜悦,她的儿子福全也降临了人间,瘦小的他出生在了乡村卫生院,那个只有一名老中医的地方,看着他健全的身体她嚎啕大哭,随之欢喜的笑着。第二天便在婆婆的陪同下回到家里,只在家待了三天便急急地赶着秋收的节奏开始在地里忙碌着,那年他们过了一个无忧而快乐的春节。
日子一天天过去,福全也开始到了满地乱跑的年纪,家里的光景一年年渐好,然而好的光景并不长婆婆开始胃痛,有时还伴有恶心呕吐症状,刚开始以为不是什么问题,可随之病情日渐加剧,有时甚至痛到下不了床,一吃东西就开始呕吐而且有时还吐血,渐渐到了终日米水不尽的程度,她开始筹钱带婆婆去县城看病。到医院所有的检查做完后,医生给出的结果是胃癌晚期,建议住院治疗,她仅有的钱也已所剩无几,看着婆婆煞白的面容她无所适从,婆婆也深知到家里的情况果断的选择了放弃治疗回家。半年后婆婆呕吐的血染红了那场初雪,身体也长眠于冰天雪地中,与世长辞。无所事事的老公仍没有一丝的变化,整日游手好闲,公公病魔缠身卧病不起,面对一家的生计她起早贪黑也终究无能为力,还要给公公看病,家境渐渐变得勉强糊口都难,生活与她变成了煎熬与折磨。
两年后的春天,她毅然决然的抛下了四岁的儿子和痴傻的母亲离开了那个家,那年她才23岁,从此之后便音信全无,下落不明。她的离开对于那个一无所有家无疑是晴天霹雳,母亲每天坐在见门口痴痴地看着路面,傻傻的笑着,黝黑的面孔只能看见一排洁白的牙齿,福全终日在家里哭闹着,公公卧病不起,全然没有找她的精力。然而没过几日她痴傻的母亲开始乞讨为生,每次出去乞讨二三天回来一次,她破旧的包包里就会像变魔术一样变出很多吃的,傻傻的笑着一一的掏在她的小外孙面前看着他吃。旦夕间的家庭变故让呆呆的二虎子猛然间长大,他赶上了进成打工的队伍,开始当起了打工仔,常年不在年,只是不定期的会给家里带钱,公公只能拖着病重的身体看着年幼的福全,日不付出的家境慢慢好转。渐渐她母亲一年中回来的次数变得屈指可数,人们开始怀疑它是不是找不到回来的路,经打听才知道她还有个大女儿—来弟,嫁给了同村的人,从出嫁后从未曾管过她,她一直呆在远离村庄的山上,时常也会回来看看,其余时间过着饿了就乞讨,饱着就睡觉的生活。
再一次看见她母亲衣衫褴褛的身影,是八年后的盛夏,炎热的太阳照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人们都穿着轻薄的衣服仍汗流浃背,而她无论何时遇见夏热冬寒都穿着肥大厚重的破棉袄,包裹着她本就矮小的身体显得瘦小,肩上背着一个大大的破帆布包,已看不清最初的颜色和样貌,脚上拖着大码的鞋子,可以清晰的看见大拇指上划破地伤口还在渗血,额头的汗水像朦胧的小雨不停的落下,手里抱着半个西瓜站在三虎子家门口,傻傻的笑着看着敞开的大门却未踏入,西瓜汁不停的从手指间流着,冲净了她手上的泥土,苍蝇不断的绕着她手里的西瓜打转。
不知她站了多久门里终于出来了人,福全提着水桶从里面走出来,看见门口的她并没有理会,不认识般继续向水井边走去,她立马笑着把西瓜伸到福全面前,口齿不清的说着:吃-吃-吃。福全看了一眼不高兴的大声说道:“走开,脏死了。”未做片刻停留便提着水桶走了,而她仍不舍得紧紧跟着他,继续说着:吃。水井旁边玩耍的小孩看见她和福全,便打闹地说道“:福全,你的傻外婆又来看你了,”接着是无止的嬉笑与吵闹。
福全安静的走到水井边打水,单薄的身体即使半桶水也很费力的往上提着,她快速的放下手里的西瓜帮福全拉上来,接着又从地上抱起西瓜跟着福全,自始至终福全都没有回头,进门后紧紧的关上了大门,而她仍傻傻的站了好久好久。
夜来开黑暗的帷幕,她把西瓜放在门口便晃晃悠悠的向那条宽阔的马路走去,最终身影淹没在黑夜里。
没想到那一眼变成了今世见她的最后一面,听到她已死的消息心痛的瞬间又觉得解脱。她独自一人住在远离村庄的麦垛里,在她熟睡的深夜照亮的清油灯点着了草垛,也许她也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还是她的没来得及逃离,当附近的人们赶到时草垛已烧的通红,照亮了没有月光的深夜,照亮了每个人的心,也照亮了她的短短的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