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吹牛这一项不用上税的运动,古往今来,热心的人们总是乐此不疲。
经过一轮又一轮添油加醋的短话长说以后,琳总算记好了笔录,微笑地对三位口干舌燥的大汉们道谢,默默地送走他们。
等到大汉们勾肩搭背地离开办事处的门口后,她加快脚步地赶到证物处,跟负责管理的同事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很快就找来了那张崔航提交的现钞。
对比之下,两张钞票流出银行机构时,印刷的编码居然是连号的,前排的数字一样,唯有最后的尾数不同。
崔航那张的尾数是六,而她手上这张的尾数则是七,秘而不宣的两个沉默的数字。
家境富裕其貌不扬黑色的马车神师学院
她把两张钞票放在办公桌的桌面上,就这样愣愣地凝视着这相当于一个月的薪酬。
窗外的天色渐渐昏暗,街道上的白色路灯断断续续地亮起,事务处也同样亮起了炽白色的灯管,在白色的光照下,她不停地想,不知不觉又想了很多。
关于那种可令人自燃的新型致幻剂,关于那个冲向火锅店的男人,关于那两个不明来历的少年,关于烧掉火锅店的那场大火,关于那个落魄的伙计,还有关于那场屠杀。
这些人物这些事件飞快速地在她的脑海里穿梭,就像星罗棋布地坐落大洋里的座座岛屿,彼此之间孤立着,相隔遥远。
但冥冥之中,她总感觉到,在波澜不惊的海面下,似乎总有一条不可知的线路,将它们紧密地连在一起。
那就是洋流。
而她所要做的工作,就是找到那条隐晦的洋流,就像是航海家们绘制地图,标记出航船前行的路线那样。
只要从纵横交错的水路当中,整理出那一条将各个孤岛相互联系的航道,她便能依此揣摩出事件大致的本有面貌。
但这无疑是艰难的,不仅需要经验,更为需要的是灵感,而所谓的灵感向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稀罕货。
很多人都会记得某位伟大的大人物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天才之所以为天才,便是那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但他们却很少会记得这句话的后半段:那百分之一的灵感,远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重要。
为了抓捕那一丝一缕灵感,多少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触及,耗死在半途上。
思来想去没有结果,她还是决定明天去神师学院走一趟。
很有必要去一趟,但那也是白天的事,现时已经太晚,今天已经变成了昨天,学院也早已关门,即便现在匆匆忙忙地赶去,所能面对的,也不过是一座空落落的建筑群。
她收好桌面离开办公桌,看了眼窗外,天空黑漆漆一片,看不见一颗星星。
又是一个没有星光的夜晚。
离开警局后,她一个人走在空无人影的大街上,今夜的风很冷,她回头看了眼亮着白灯的警局,又看了看眼前的道路,忽然想起那个落魄的少年,那道无人问津的影子。
两侧的街灯竖立在昏沉的深夜里,亮着微暗的白光,仿佛永无尽头地列队而去,没有来由地,便觉得那些灯光就如雾中的笛音那样的凄然。
莫名其妙的悲从中来。
命运么?复杂而又庞大的命运么?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的命运么?无力无力无力的命运么?但既然大海注定是无法征服的,为什么还有人要执着地绘制海图,幻想着前往那似乎并不存在的彼岸?
“嘿,介意去喝一杯么?”有人在她的身后说话,“这么冷的天,忽然好想找个人一起吃碗热汤面呢,不然都要冻僵了。”那个人笑着说,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琳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寒冷的风肃杀地吹来,她冷静地拔刀出鞘,横过冷风,眼神淡漠地把刀指向那个不请自来的家伙。
“诶诶,有话好好说,别一见面就动刀啊,你们城里人都这样迎接客人的么?”大海连忙举起双手投降。
“废话少说,你来这里做什么?”琳冷冷地看着这个犯罪嫌疑人。
“是想跟你说什么来着,”大海眨眨眼,一脸无辜地说,“但没想在这里说。”
“那要不回警局坦白?审讯室的钥匙就在我身上。”琳的声音依旧冰冷,手里的长刀丝毫不让。巴山爱83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