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醒了醒了！”陆晓一睁开眼，就听见周围的人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自己听得并不真切，灯光眯了眼睛，她又紧紧地闭上了，“妈妈又睡着了！”小舒然紧张兮兮地，担心地望着爸爸，刚刚停下的哭泣声又瞬间响起，“妈妈…”

夏尧抱着小舒然出了病房，安慰着她的情绪，王梓在病房里待着，从陆晓昏迷到现在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当时她直接倒在了警局门口，没有任何的征兆，王梓拉着她的手，放在额头上，“陆晓，求求你！”

陆晓自己踏入了一片空白的世界中，白得让她害怕，无助感觉涌上心头，自己穿着病号服，光着脚，脚下的冰凉让她格外的清醒，自己的呼吸顺畅，“有人吗？”自己的声音传了老远，这一片空空荡荡，她的心拔凉拔凉的，“真的没有人吗？那我走了！”她能够感受到自己身边的力量，活人的气息。

“你想要上哪里去？”来者的声音非常熟悉，陆晓并没有踏出那一步，“你不是很想我吗？”

她的身上穿着红色的衬衫，看不出来是谁的，半个身子都被遮住了，双脚悬空，“是我，姐姐。”陆晓的犹豫，冯媛媛看得清清楚楚，两人虽是同父异母，生活了这么久，两人互相了解对方的程度，或许她们自己都不太清楚。

冯媛媛没有脚步声，“你还是来见我了，姐姐，我们好久都没有相见了，是吧？”她就这样站在她的身后，微笑着说着，“姐姐，你是讨厌我了吗？”哭腔从胸腔慢慢涌上来。

“怎么可能呢？”陆晓低着头，攥紧着拳头，“我一直拒绝你，是因为我怕，我真的害怕，梦见你一次，你就会离我越来越远，媛媛！”陆晓一个猛地回头，想要一把抱住她，可是，她终究是离开了，已经成为了灵魂。

“姐姐。”冯媛媛依旧笑容满面，她伸出自己的双手，“姐姐，我很好的，你不用有任何的负罪感。”

“对不起！没能救你！”陆晓的眼泪从眼角滑落，王梓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她拳头的紧缩，“陆晓？你是不是醒了？”靠近的时候，王梓看到了她眼角的泪水，“陆晓？”

“妹妹，你看到了吗？小舒然和小怀瑾！他们都很想要见你。”陆晓伸出手，因为她的身影越来越远了，冯媛媛点点头，抬手擦着眼泪，“姐姐，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喜欢一起折千纸鹤吗？那个铁盒子里的东西就是我留给他们的，如果他们想我了，就抱着他们喊我的名字吧。”

冯媛媛的身体开始从脚消失，慢慢地，细碎的光，落在了白地板上，没有任何声音，就像是刚才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媛媛！”陆晓跑着，追着她的背影，“姐姐，快回去吧。”冯媛媛挥手和她再见。

“媛媛！”陆晓腾得一下子坐起来，满眼猩红，头发凌乱，声音嘶哑，王梓被吓了一跳，凳子都往后倒退了好长一段的距离。“媛媛？哪个媛媛？”王梓小声的地询问着，陆晓一记冷光，“我的妹妹。”

夏尧从窗户里看到了老婆的身影，将孩子递给了母亲，一下子推门而入，抱住了陆晓，“你真的要吓死我么？”王梓识趣地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媛媛和我说话了。她来找我了。”陆晓攥着夏尧的背上的衣服，“她真的回来找我了！”喜极而涕，将鼻涕擦在了他的衣服上，夏尧也不嫌弃。

“回来了，所有人都回来了！”夏尧将头窝在他的肩甲处，“老婆，我真的好害怕。”夏尧忽然间的柔软让陆晓一怔，轻声笑着，拍着他的后背，“我也很害怕，如果自己离开了，你能不能照顾好孩子们。”

“净说瞎话！”夏尧用自己许久没有刮掉的胡渣蹭着她的脖子，陆晓直痒痒，“好了好了！”醒过来了，都是幸运的，只要还活着，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可是对于有些人而言，就是没有希望的。

杨舞坐在警局的休息室里，桌子上摆着一堆餐巾纸，她的手中拿着任宫写的遗书，只有五个字“媳妇，对不起。”上面滴满了自己的泪珠，已经开始泛黄，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遗书是她唯一的精神食粮了，桌子上的水她都没有动过，嘴唇起皮，平缓的呼吸和她肿胀的双眼完全不搭调，“任宫啊，你这个挨千刀的，就楞个丢下我走了！”

她哭了三天，泪早就哭干，可是她还是要哭，她不止一次想要死，随他去了，反正自己在这个人世间没啥牵挂了，何不如解脱，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了。

“你们让我死了好不好？”杨舞跪在监控器之前，磕着头求着监控室里的伊宁，她自己也去安慰了她，但是自己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要是能够设身处地也只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伊宁背过身子，捂着嘴，华辰单手揽她入怀，亲了亲她的头顶，“没事，宝贝。”

林晓东就这样盯着屏幕，“我去吧。”他们已经调了好多心理医生，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走近她的心，林晓东不顾众人的阻拦，毕竟杨舞现在的情绪非常激动，一个不小心恐怕事情会朝着没有办法控制的方向发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