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知州的官轿落地,他被随身衙役扶着请出轿子,一众官员也皆围拢过去跟知州大人打拱问好,簇拥着花知州到了祭坛之前。花知州抬头看看时辰已到,便对师爷点头示意。
“祭祀开始——”伴随着师爷长长的一声宣告,祭坛两侧响起激越的鼓声,一个个色彩鲜艳的龙头被人们从水下起出,请上了祭台。
一阵鼓过后,花知州领着众人大声诵读完祭文,他亲手在十二个龙头上系上红绸,手拈高香,郑重拜了三次,领着众官员跪地磕头,祈求平顺。
师爷递给花知州一只狼毫笔,又手捧着注满墨汁的一方古砚侍立在侧,花知州左手一拢袍袖,举笔蘸墨,在每个龙头上点上龙睛,每条龙立时就有了升腾的活力。这一系列仪式结束后,龙头被人们抬上了龙舟,安放在龙舟之首,十二条龙舟此时龙头高昂,士气烈烈。
花其婉正坐在连廊上,手持绢扇遮挡着阳光看得津津有味,听到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了一众女孩子的声音,回身一看,却是衙门、和卫所里各位大人家的小姐。其间还有吴钰琪,她一个商家之女能跻身一众官家小姐的行列中,还能不受排挤、鄙视,这除了与她的性子活泼会玩耍有关之外,更缘于吴家世代皆与官家较好,关系网不仅在地方、行省遍及,乃至朝廷里也有他家的纽带,可想而知,这吴家家底得有多厚。
花其婉跟各位姑娘皆都熟识,相互见过就在连廊上列了座,摆了点心,准备观看龙舟赛。
衙门护书的嫡孙女闵含香说到:“各位姐姐,今年的龙舟赛不仅是各衙门、卫所组织的龙队,还有各知县衙门的龙队,竞争非常激烈,而且奖银比往年高出了很多,这些奖银皆是讲给龙队队员的,所以,今年的队员训练就格外上心,都卯着劲竞争前三名呢。听说坊间百姓也自发组织了竞猜,押注多少不等,大家看看,周围可谓是人山人海,这不光是为观赏龙舟赛而来,更多的是关心自己压的宝啊。各位姐姐,有没有自己中意的龙舟啊,我还派小厮到外面压了咱们州衙的‘神龙飞船’呢!”
明州守城卫指挥使的千金韩静怡接口说:“我当然是支持我父亲卫所的龙舟了,不过听说咱们州衙的龙舟很有实力,我也是很期待的。婉妹妹你呢?”
花其婉笑着说:“我不知道有押注之说,每只龙队获胜我都喜欢,不过,为了含香押着宝,咱们还是支持州衙的‘神龙飞船’好了,不然一会子输了钱可有人哭鼻子了。”边说边还乜斜着笑看着闵含香。大家听出她话里的调侃,也都跟着笑起来。
“你们就欺负我年纪小,我不跟你们掰扯了,”转头看着吴钰琪继续说,“琪姐姐,往年你们吴家都有一只龙舟的,今年怎么没有组建呢?”
“哎,别提了,这事到现在我还失望着呢。至于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母亲告诉我,今年我们家多捐了奖银,不过龙舟的事情父亲和哥哥们顾不上,说是忙着什么客商的事情。”吴钰琪无可奈何地说。
“这样也不错,任何一只龙舟都跟你们吴家有关系了。还有啊,今年的获胜龙舟会有踩艄表演,咱们州衙的表演叫做‘神龙喷水’,龙舟首尾各有一个踩艄手,俱都披发文身,他们让龙舟上下颠荡,让龙船在水里如饺龙入海一样,腾跃起伏,龙抬头之际皆要舔到水,继而喷水,以求今年龙王保佑,风调雨顺。”一时,姑娘们叽叽喳喳的兴奋地讨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