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四月十五,是会试放榜的日子,自昨日起武安侯府就处在一种隐隐的紧张之中,尤其是大房和二房的人,三房无人应试,但因为不可言说的心情也跟着紧张着。
二太太娘家从商,虽不缺银钱,但仕途上却不能成为二爷的后盾,甚至还要指望二爷今后能成为娘家的靠山,容氏嘴上不说,内心是无比愧疚的,觉得自己耽误了二爷的前程,是以,内心就更渴望二爷能高中杏榜,金榜题名。
自昨夜容氏就坐立难安,天将拂晓时才模模糊糊睡着,然梦中许是听到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忽的惊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推二爷起身,不停地说:“二爷,快,快,放榜了,来喜报了……”
花棣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看窗外,天还黑乎乎的,便伸手把容氏揽在怀里,说:“兰儿,我知道你为我着急,你且放宽心,为夫定会为你挣个诰命的。现在天还尚早,我们再睡一会子,等天亮了就有消息了,而且会是个好消息的。”
花棣暐这么言之凿凿,并不是做人不够沉稳,躁急冒进,除却他自己学识盈胸之外,也因为今年座师乃礼部侍郎严贡,他为官清正,刚正不阿,而且对他赞赏有加。二爷见爱妻如此焦虑,心里疼惜才如此说。花棣暐说着这些,手不停地轻抚容氏的后背,容氏静静地偎在丈夫的怀里,听着丈夫沉稳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再次睡去。
礼部凡放榜都挂在贡院旁的“雍德墙”上,所以今儿一大早,府里余总管就带着小厮到贡院旁等消息去了。花其婉今天早早随了容氏去了承佑堂侍候老太太吃饭、请安,不多一会儿,大太太高氏和三太太凌氏及诸位姑娘们都到齐了,大家跟约好了似的,都聚在这里等消息。
屋内,大家虽不紧不慢地说着话,但却流动着一股紧张的氛围,大太太一贯地绷着脸,三太太和花其嫣按理说应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只是此时也莫名地紧张。
而容氏却已然有些坐立难安,心神不宁了,有好几次都引得大家的注目,她自己却没有觉察。花其婉虽知道结果,但也没有办法安慰母亲,只有安静地陪着她等消息。
屋内的气氛凝重,花其婉转头看向了窗外,院子里的阳光灼灼,石榴树已是一片浓绿,此刻也仿佛肃立着纹丝不动。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之久,等得大家都焦躁不安的时候,垂花门外传来了喧闹声,屋内的人连老太太在内,都不禁站了起来朝外张望。
只见余总管一溜儿小跑进来,气都喘不匀,连声说:“恭喜老太太、太太,咱家二爷和大少爷都高中杏榜,大喜,大喜啊!”听到此消息,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屋内一时喜气洋洋,笑声不断,连中了第几名都没有人想起来问问。
花其婉因知道结果,在众人里是最平静的一个,但也止不住的高兴,她只记得殿试之后父亲是二甲三十名,至于大哥哥是什么情况,记不太清楚了,不过想来名次不会太好,因为几年之后,大哥哥又曾下过场,那时大哥哥才正式进入仕途。
想到这些,花其婉问道:“余伯,我爹爹和大哥哥都第几名啊?”
听她这么一问,大家才想起来关心名次,都转头盯着余总管,老太太又跟着问了一回。
“回老太太的话,咱们二爷和大少爷真是不得了,举国上千名的考生,二爷是第四十八名,大少爷也在前三百名里,是二百八十六名,同样成为了贡生,进入了殿试的行列,这可真是双喜盈门啊。这会儿大爷带着大家去给侯爷磕头去了,说话就会过来给老太太磕头了。老太太您坐好了,先让小的给您个磕头。”
余总管等老太太在太师椅上坐好,便恭恭敬敬地跪地磕了个头,连声道喜。
老太太嘴角拢不住地笑着,赶紧地着人把余总管扶了起来,说:“今儿大喜,府里大大小小的人,每人多发一个月的月利银子,就当赏下的红包,让府里的人都跟着喜庆喜庆。余总管,不几天他们爷俩就要进宫参加殿试,到时不拘是什么名次,但总跑不了金榜题名了,所以,这几天还要劳你多辛苦,准备好庆贺宴请等事仪,到时候来得人多,不要出了闪失才好。”
“老太太您尽管放心,这些事情小的都会处理得妥妥当当,保管让咱们武安侯府敞敞亮亮的。”说完余总管高兴地领着老太太的话退了出去。
等余总管出去,屋里的太太、姑娘们都齐声给老太太贺喜,恭喜老太太洪福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