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荣老爷有心将其许与自己,即刻就修书一封给武安侯,央其必定劝说母亲同意自己求娶容姑娘为妻。之间也很经历了一番周折,最后容兰带着容家四成的家产嫁入了武安侯府,成为二太太,当年这事在京城轰动一时,京城的贵妇们,面上鄙夷,心上的羡慕,人人都很难说清楚自己的心底到底什么感受。
容兰出身商家,老太太一开始是不同意这门亲事,怕影响了儿子的前程,但既然嫁进了侯府,也就没有为难她的打算。况二太太凡事以孝为先,性子婉约,久而久之老太太也便打从心里接受了她。
这些值得人羡慕却不值得人嫉恨,她惹人眼的地方是她拥有丈夫完整的爱,花棣暐就这么一心一意地守着她。且多年来仅得花其婉一个女儿,容氏再无所出,都没有让花棣暐产生纳妾的想法,连老太太做主想给他纳妾都没有接受,只一句“慌不得,容氏能生”就给拒绝了;老太太便又有些不喜容氏,觉得她不是一个贤妻,到底商家女缺乏了底蕴和大气。
花其婉从出生一直到十来岁,享受着侯府三小姐的尊荣,享受着爹爹、娘亲的宠爱,享受着阖府上下的喜爱,看似最没有前途的一房,却生活得最悠游自在,说是神仙日子也不为过。
这么幸福的一对母女,不仅遭了别人的嫉恨,也遭到了老天的嫉恨,所以,花棣暐外放之后带回一个姑娘,才让别人大快了人心,也让容氏跌得个粉骨碎身,更让花其婉从天堂坠落到了地狱。
花棣暐外放为官不知何年才能回来,所谓“父母在,不远游”,从朝廷到百姓以孝为先,于是容氏决定留在京城为丈夫尽孝,侍奉公婆;此外,她也为自己的婉丫儿考虑,女儿眼看几年就要及笄嫁人,留在京城,才能留心为女儿择一门好亲事。
不想二爷政绩突出,三年就回京述职,荣升入部,此则大喜;然而令容氏不喜的是随二爷回来的还有一位姑娘。这位姑娘是花二爷的手下,也是他的挚友周同知的独生爱女周红叶,其父因公殒命,怕女儿以后没有娘家依靠,嫁与他人不免受委屈,知晓二爷是重情重义的良人,所以临危之时便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二爷,情愿委身为妾,只求一生安稳。为了让朋友走的安心,花棣暐答应了朋友的请求,将周氏收入房中并带回了京城。
容氏并不是没有容人之心,是爱情没有容人之地,容氏这么多年来沉醉在丈夫的爱情里,一朝两人之爱变成三人的纠缠,犹如美玉蒙尘,清泉入沟渠,再找不到一丝甜蜜,感受到的只有苦涩,还有来自别人的嘲讽,冷如阴风,容氏从云端跌进了无底的深渊,痛苦难当。
花棣暐看到容氏这样伤心,愧疚不已,自回来之后天天守在容氏的身边,温柔呵哄,抵死缠绵,不敢奢求原谅,只愿她能重拾快乐。无奈容氏如同那无根之花,就算浇灌再多的水分,也阻止不了她慢慢地枯萎。就连再次怀胎,也没能让她高兴起来,渐渐地竟沉疴积重,以致小产血崩,撒手人寰。究其原因,不是因为容氏的身病难除,而是她自己挣不脱感情的枷锁,画地为牢。
自容氏走后,花棣暐悔恨不已,然自己已是负了爱情,若再辜负了友情,此生也便不配为人。遂以后身边就只有周氏一人,再没有续娶妻子,只不过迫于老太太的压力,自己必须要有嫡子,才决定将周氏扶正,好在周氏身家清白,老太太也算能接受。
花其婉失去母亲,心里愤恨难当,虽周氏不是狠毒的后母,但是她认定了父亲是薄情寡义之人,背叛了母亲才导致母亲伤心欲绝而离世,心灰意冷的她再不肯亲近父亲,躲到祖母的承佑堂一侧的一个夹院里居住。
自此,花其婉失去了母亲的疼爱,又摒弃了父亲的爱护,饮尽别人的冷嘲热讽,孤零零地自己长大,祖母的照拂虽是她曀曀(指昏暗)生命中的一缕阳光,却也没有让她走出阴郁,重拾昨日之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