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茜端着热水盆,蹑手蹑脚地走入休息室,走到罗睡觉的床铺旁边,全程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排汗的原因,夏其还把罗的上衣给解开了。茜茜把水盆放在床头桌上,看了一眼床上正睡着的男人,发觉他的上身有一层因为疲劳过度导致的虚汗。赶紧在盆里拿起浸透了热水的毛巾,用力拧干,正想去给他擦脸时,却被一股力道突然掐住了手腕,疼得轻呼出声。 床铺上的男人同时睁开了眼睛,用那种近乎冷酷的眼神盯了她的脸足足好几秒,就在茜茜膝盖都快要发软的时候,他钳制着她手腕的手终于撒开了,再次闭眼转头,不耐烦地说道: “…………是你啊……” “是、是!那个,因为看您好像很辛苦的样子,所以想过来帮您擦擦汗,是我不小心打扰您休息了吗?”深吸一口气吐出,茜茜才平复下刚刚一瞬间的恐慌。 “没有,只是感觉到不熟悉的气息。”极度疲惫之下,罗也懒得和女人计较,只是淡淡地警告道:“我自己可以,不需要你的照顾,我们的交易里面也没有……” “不是的!”没等他说完逐客令,茜茜已经急忙辩解起来,“是我自己想来照顾您的!而且您现在的身体状况需要休息,请不要任性,让别人来照料好么!” 她略显强硬的话语挤进罗的脑海里,吵得他耳里嗡嗡响,本就疲惫的身体却根本没有发脾气的余力,只能无奈地说:“我说了,不需要你……” “这是医嘱,请让我照顾您!” 看着她那双无比认真的双眼,罗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低估了这女人的执着。他第一反应是把她轰出去,但是看着她一脸的诚恳,便意识到她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想到可能没完没了的纠缠,身体的疲惫就让他的脾气妥协了,只想赶紧打发她走人。: “……随你便。” 获得许可的茜茜松下一口气,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拿着热毛巾轻轻擦上罗的脖颈间,帮他拭去那些汗珠。面对这样的身体接触,罗只是闭着眼皱着眉头,没有再发一言。而似乎是意识到他过于明显的不耐烦,茜茜也识趣的闭上嘴,没有再和他说多余的废话,只是用热毛巾一遍遍擦拭过他的上身。 小麦色的皮肤,因常年锻炼而非常扎实的肌肉线条,诡异邪气的黑青色纹身,还有汗水中散发的属于男性的气息,这场面对于任何一位女性来说都是视觉上的绝大刺激。虽然茜茜一直都努力告诉自己要平常心,但擦拭着擦拭着,她的脸颊还是忍不住烧起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娜卡径直推门而入,就看见自家船长裸着上身被女人抚摸着的场面……而且茜茜的脸还有点红。 场面过于劲爆导致她脑袋直接当机了,和房内两人尴尬地对视仅半秒后,她飞速关上门还附加了一句:“……对不起打搅二位了。” 然后就在她准备开溜的同时,罗的咆哮也在门内响起来了:“娜卡你给我回来!” “原来你是来照顾我们船长啊……”听完茜茜的解释,娜卡终于明白了眼前的状况,挠着头说道,“也是麻烦你了,茜茜殿下。” “没有没有,罗先生为我们做了那么多,我也想为他做点什么。”茜茜连连摆手。 “你怎么也来了?”罗不满地质问道,他躺在床上累得生无可恋却不能入睡,一个女人就够烦了结果现在又来一个,老天爷是诚心不让他好好休息吗? “常规治疗那边已经忙完了,佩金让我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船长你搞成这样子,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用你们操心,我没问题。”罗瞪她一眼又阖上眼睛不理人了。 “行行行我闭嘴,”娜卡无所谓地撇撇嘴,转向公主说道:“身体没大碍就好,麻烦公主殿下你照顾他了。” 茜茜连连摇头,笑着说道:“不用客气啦,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只要好好休息就行,我就不打扰罗先生休息了。晚点王宫的御厨会送饭菜过来,是饭团和一些蔬菜,饭团里不会下梅干的,罗先生一定要吃,吃下去才有助于体力恢复。” “噢噢,那谢谢你费心了。”娜卡也应许下她的好意。看着茜茜关门离开,她才回过头对罗说道:“船长,看来这位公主……船长?” 静悄悄的房间里,只有男人均匀平稳的呼吸声,罗实在是太疲惫了,只是停下谈话的眨眼功夫就睡了过去。看着他的睡颜,娜卡无可奈何地笑着摇头。 “好歹把衣服穿好再睡啊……” 在休息室柜子里翻出一条毯子,抖开盖到自家船长身上,掖好缝隙,娜卡才放下心来,伸出手把罗的额发扫开,轻轻说道。 “好梦,船长大人。” 在她看来,这本来只是一个劳碌过度的平常夜晚。但是在看到王宫送来那个超巨大且一半分量都是饭团的便当盒后,她的石头脑袋终于后知后觉了某些事情——比如说,公主是怎么知道罗喜欢吃饭团但是不喜欢梅干的?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医院某间办公室里。 佩金第五次弹了娜卡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训道:“这里又写错了!” “啧。”娜卡揉揉红了一片的额心,一边赶紧把笔下弄错的表格重新修改,一边嘴上也嘀咕起来,“这些东西真的好难,你们平时都怎么做下来的啊……” “没办法啊,平时都是夏其在负责,可是他现在跟着船长在实验室那边,只有你比较闲能帮我弄了。” “什么叫我比较闲!” “行了知道你是在这压场子,”佩金好言安抚道,“你能写矿石图鉴还搞不定这个么?一些交易单据而已啊。” 已经是治疗工作开始的第三天了,罗带着一部分人去了王宫实验室,和公主的部下一起合作加紧研究解药。而佩金等人则留在医院对患者们进行观测和常规治疗。在娜卡每天冷着脸的来回巡视下,之前抗议那帮人这几天根本吓得不敢吱半声,一切得以顺利进行。 他们的船长忙去了,但是红心团日常的收入工作——往地下市场输送药品的生意却还要继续运行。平时这都是佩金夏其一起在负责,而现在就剩下佩金忙不过来,万般无奈下只能抓了娜卡来顶班。 反正她不懂医术,护理也是半吊子,去搞治疗也只是打打下手……还不如干点别的。 “石头比这个有趣多了……”娜卡闷闷不乐地把修改好的表格递出去,等佩金看完点头,她立刻就趴在桌子上吐魂了。 “不用那么泄气,你学得还算快。” “哦……”娜卡忽然想起来她还有一件在意的事情想问,“佩金,你知道那个多弗朗明哥是谁吗?就是那个七武海。” “啊?”佩金一下没懂她想问啥,“不就是用毒气灭了这个国家的人么?” “嗯,除了这个,你还知道别的吗?” “别的……”佩金收起手上这一沓文件,摸着下巴思索起来,“我记得他好像是一个地下交易链的老板吧,涉及的领域挺广的,船长特意叮嘱过我们在做生意的时候避开他呢。” “避开……?”这个词汇让娜卡下意识地呼吸一滞,追问道:“为什么啊?” 佩金却摇头:“谁知道船长的想法呢……大概是个厉害角色吧,你看他又是七武海又是生化武器灭国的……对了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好奇。”想起当时吉原上罗面对这个名字时过激的反应,娜卡也察觉到这事情恐怕不能深究,赶紧打住了话题。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眼镜男犹犹豫豫地走进来,娜卡认出他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好像是叫科林什么的,一个老实规矩的年轻医生。 “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几天娜卡爆炸性发言的缘故,科林医生并不是很敢看她的眼神,只对着佩金说:“佩金先、先生,王宫那边有人回来了,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回来了?”佩金一下子精神起来,“娜卡,我们去看看吧!” 等几个人一起下楼走到医院院子时,已经看见从王宫实验室回来的夏其,被围成一圈的红心团成员圈在里面高谈阔论。 自从毒素分析工作的开始,夏其他们就好几天没回来了,难得见上一面当然是要聊聊那边的情况,于是佩金和娜卡远远便听见: “……跟你们说,那位茜茜公主殿下除了长得漂亮啊,为人一点架子都没有,而且对我们超好的……不过可惜你们留在这里,就没这个福气了,嘿嘿!” 船员中顿时一片嘘声:“切,让你小子汇报王宫那边什么情况,你老是说公主干嘛?” “哥这不是跟你们汇报么!”如果夏其有尾巴的话,此刻肯定已经翘到天上去了,“这可是最重要的情况,据我这几天都观察……那位温柔体贴长得还好看的公主殿下!正在追求我们船长哦!” “啥——————?”随着惊呼声,众人纷纷跌断下巴,“追求我们船长————?” “咋了咋了!我们船长难道不值得女孩子喜欢么?”夏其对这个反应不满意了,嚷嚷起来,“我们船长长得英俊潇洒,实力又强,身价还那么高!一流的高富帅好不好!” “可是,赏金算什么身价啊……” “你们听我说啦!”毫不客气地打断别人的疑问,夏其继续娓娓道来,“公主对船长很好很贴心是一回事,而且船长对她也不错,不!应该说船长也非常在意她才对!” “一开始还是很冷淡的,但是现在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工作诶!而且似乎还在医学的交流上很有共鸣的样子,两个人有一天晚上还在王宫图书馆一起聊到深夜!你们说说,以前船长对谁这样过吗?” “诶……?好像真的没有耶。” “对啊对啊,船长居然和妹子这么亲密?” “喂夏其,你真的没骗我们吗!” 见众人已经燃起了八卦心,夏其嘚瑟得很继续爆猛料:“骗你们难道有肉吃啊?最新情报是公主已经对船长直呼其名了哦,而且船长还没有拒绝呢!” “叫的还是‘罗君’,我的妈呀,用公主的声音叫出来真是超甜!”他十指相握交错,仰头看天,做少女怀春状。经过这番绘声绘色的描述,下面无人不信了,议论纷纷。 “天呐我们船长命也太好了吧!” “茜茜那么漂亮!能够做我们船长夫人也不错啊!我赞成!” “开什么玩笑哦,人家还是公主诶!” “是啊,那他们且不是要上演虐恋情深了!船长啊————!” “八字没一撇你哭什么啊!” “对不起!实在太难过没忍住!” “好脆弱!你是贝波吗!” 笑的笑闹的闹哭的哭,看得佩金嘴角抽搐,不过他也被提起了兴趣,摸着下巴调侃道:“船长对公主动心了?这就有意思了啊。” “是啊,有意思了……”女孩低低的嗓音响起,惊得他才想起有个人在身侧,忙一回头,却对上娜卡呆滞的双眼。 突然想起自家妹子还有花痴病的事实,佩金心下大呼不妙,赶紧问道:“喂娜卡……” “佩金,我没事。”娜卡立刻摇头,“我想起还有几张表格没写完,先回去了……” 没等她转身想走,就被佩金死死地摁住了肩膀:“你是不……这是怎么了?” 原本想直接问是不是吃醋了,但他料定娜卡不可能承认才换了个说法,而手上传来女孩肩膀微微颤抖的触感,还有与之相反的,过分冷静的回答—— “只是病犯了,我去冷静一下。” 说罢她就挣脱他的手跑开了,留下他一个在原地懵圈。不远处还是船员们热火朝天的讨论,但佩金已经无心听下去……他捂住了脸。 这下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