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进紫霄内殿时,鸿钧神情与方才无异,依旧阖目静坐,他没敢打扰,因为自己深知动静把控的再小,岂能瞒过圣人觉察?对方既然没开这口,事就不能急于一时。
圣人传召,些许事得谨慎再谨慎。
静候在旁,空荡荡的大殿针落可闻,前头人多没显出的窘迫,这会儿自个面前坐着的是整个洪荒掐尖的人物,单单仰止鼻息,后脊梁骨就忍不住凸凸冒寒气,鸡皮疙瘩争先恐后跳出来。
苏北眼观鼻、鼻观心,突然有些后悔把都来留在殿外了,不然童言无忌,场面也能破冰。
总不至于,孩子打破僵局,鸿钧还继续中聋做哑吧?越想越觉着有理,苏北腿肚子都有些站酸,鸿钧才舍得开尊口。
“可知我为何传你?”
这一下倒问出心声,他也想知道自己是何举动,引起鸿钧注意,难不成他舍己为人表现得太随心所欲,连圣人好感也刷一波了?要私底下补偿自己一番。
“弟子不知,望老师明说”尽管脑子里如信马由缰,跑的没有边际,苏北嘴上依旧中规中矩答话,不露破绽。
亏得圣人无法窥见旁人内心所想,否则苏北内心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一场绝伦好戏,鸿钧怕会大跌眼镜,在他眼中,自己这六弟子,修为算不上出类拔萃,心性却是极佳。
鸿钧叹了口气道:“你可知自己赠与准提二人一场多大机缘?”
圣人能通古今,天道尽管遮蔽大部分前因后果,加上龙凤量劫过去不久,天机紊乱,大推演术时灵时坏,但能达如的今修为,天道之于鸿钧,并非雁过无痕,大势所趋、天地所归,大致走向他还是能理出大致的来龙去脉。
西方二人将来能够问鼎圣位,至于机缘何在,如何证道,他便猜不透。
听此一问,苏北疑惑顿消,算起来盘古当年身陨,元神肉*身化为一气三清、,十二祖巫。
万法所向,尽归玄门,鸿钧亦不例外,而西方二人却各有尊神,大概就是宙斯之流,两者殊途且不同归,圣人也有私欲,谁不愿玄门永昌?
后世大乘佛寺影响深远,自己上辈子身边的朋友,谈及信仰,大多人只知大日如来、观音菩萨,论起道教三清,玄门神官,知之者甚少,这亦是与佛教大兴,玄门衰败有关。
鸿钧对三清想来最为满意的,毕竟算起正统,三清出身更为正统,甩去此前的不安,苏北扯出抹笑:“弟子推让鸿蒙紫气,并非为的准提、接引二位师兄,实乃为保我我玄门”
“哦?此话从何说起”鸿钧闻言颇为诧异,突生出些许兴致听听他这弟子怎么解释。
“老师虽未点名成圣需得鸿蒙紫气,弟子却能从您陈词句调中品出暗下之意,恕弟子斗胆猜测,天地圣位自有定数,除开老师应当还有七位,正好与您拿出的数目相对,故而弟子料定若想成圣,光有准圣修为尚且不足,更要紧的是......”
说到这,苏北自己也忍不住手心出汗,在圣人面前剖析天道,讲述因果,无疑是在班门弄斧,稍有不当,便会闹出遗世笑话,可见鸿钧渐而肃穆的神情,苏北不忘松了口气,至少自己方才所言,与事实相去不甚太远。
也是沾了上辈子写文的光,对流传于世的传说略通些许,不至于黔驴技穷,信口胡诌起来,头头是道。
“既知已有定数,便不能让我玄门圣人失去机缘,三清师兄,女娲师姐日后最有机缘问鼎圣位,扬我玄门,弟子今日一力强求,老师怕也不好偏袒,许会想着凭气运抽取鸿蒙紫气。气运一事,从不由人,弟子是怕误多师兄师姐的机缘。”
鸿钧看上去面色无异,但仔细下又会能发现些蛛丝马迹,比如听到天地圣位有数时,他眼梢微微有些缩紧,睫羽不动声色间颤了颤,代表主人现下的心境,实非表面看去那般波澜不惊。
“你倒是聪明,我不过寻常两句话,竟也能被你解读至此,如此不乏是项难得的本事”
鸿钧并未承认自己所言,反倒是用“解读”二字,不留痕迹将自己摘干净,好似你现下的长篇大论,不过是一己所想,至于真假,且留观来日。
苏北其实猜的不错,大致来龙去脉也细致无差,但他不知天地间实则有八圣,只是第八位圣位如虚如幻,是天道留与他的一线生机,鸿钧证道靠的并不是鸿蒙紫气。
殿宇内约莫寒蝉半刻,端坐的鸿钧忽地往殿外一指,苏北顺着他所指望去,见都来乖巧在殿外盘膝,正百无聊赖摆弄手里的玩意儿--正是自己分包岩所得的先天至宝,乾坤鼎。
“扶桑神木有法印诀,能瞒过这孩子金乌本相,但来日圣人出世,你又与准提、接引二人有龌蹉在,那孩子又唤你娘,只怕届时,整个洪荒便知你与三足金乌一族大有干系”
鸿钧去推算孩子生父究竟是两只先天金乌中的哪一个,不料竟也碰壁,如同推算苏北来历一般,石沉大海,天道再次遮掩。
真就没想过,辛辛苦苦打掩护不久便要掉马的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