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除了怕,春玉与秋裳的心里也是恼火不已,她们与夏琅都是云宛青的贴身丫鬟,一同在伺候主子多年,也是有几分感情的,如今夏琅出了这样的意外,她们便是心肠再硬,也不可能全然无动于衷。
夏琅这事,实在是太突然了。
分明几日以前,她们还在一起说话,夏琅只是办事不周,坏了王妃的计策,被主子一怒之下赶出府了几天,怎么好端端一个人,就这样死了?!
而且,据说夏琅在被刀砍死前,还被一群男子凌.辱过,京郊的房子也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要不是她哥哥嫂嫂运气好,不知为何出了门,避开了一场祸事,夏琅一家怕是都难逃升天!
每想起来人带话,说夏琅赤.裸着身子满身刀伤躺在野外的场景,她们就止不住的打寒噤。
春玉摇了摇头,赶走身上一阵阵的恶寒,沉思片刻,出声道:“王妃,奴婢猜想,这群草寇会不会与被咱们鼓动来劫沈氏妆奁的是同一队人马?”
云宛青眼光微闪,朝她看了过去,“你的意思是,那些劫匪没能得手,就把怒气撒在了夏琅身上?”
“奴婢想,夏琅有可能得罪的寇匪,也就是那群人了。”
春玉见云宛青并不怎么认同,想了想,继续道:“虽说夏琅当初传那消息时,并没有自己出面,却是通过了她嫂子的,若那劫匪真有些能耐,查到夏琅身上也不足为奇。”
云宛青眼眸微挑,沉下心将春玉的话过了一遍,觉得也有几分可能。
可要真是这样,那不就是说,那些人差点通过夏琅,查到自己的身上吗?!
想到这里,云宛青心下暗惊,重重哼了一声,怒斥道:“若要真是为了这个出的事,那倒是她死得活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险些将我牵连出来!”
这话就是在骂夏琅了,春玉与秋裳听在耳中,愈发敛声屏气。
云宛青沉默了半晌,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的丫鬟身上,“你回去吧,让爹爹再派人去查,看这两拨人马有无关联,明日一早回报给我!”
春玉紧接着道:“王妃,奴婢以为,也得让人去京畿衙门的大牢里瞧瞧那拨劫匪怎么样了。”
那日劫妆奁事败,劫匪被尽数抓入牢中,云宛青为了不惹人猜忌,并没有让人时时对那边留心,现在出了这样大的岔子,自是要仔细查一查的。
云宛青点了点头,对面前的丫鬟重申道:“我明日一早就要知道这两件事的结果,明白吗?”
“奴婢明白,奴婢遵命!”那丫鬟如蒙大赦,连连行礼,快速的退了下去。
云宛青闭了闭眼,忍下心头的火气,端起茶碗想要喝一口茶,只是一看见那缺了碗盖的杯盏,仍是按捺不住,一把就将桌上了杯盏果盘挥到了地上,“砰铃哐啷”撒了一地。
那边,沈姝晗收到的消息,也正是那日抢劫妆奁的劫匪们近来的动向。
前日,沈姝晗命沈焕放其离去,并非是她心胸宽广,草寇匪类,烧杀抢掠的事做的不少,她对那些人自然也没有半分善心可发。
她之所以有这样的举动,只是想给传出小道消息的人一点教训。
尤其是在沈姝晗发觉,敬茶当日夏琅没有出现在云宛青身边,她就有些意动了。
要知道,沈姝晗重生在她出嫁之前,这个时间点到她敬茶之间,唯有嫁妆被劫这一件事发生了改变,那其他在同时发生了变化的事物,极有可能与此事有密切的关联。
沈姝晗有理由猜想,夏琅就是奉命传那谣言的人,自己破了那场阴谋,夏琅便随之受了云氏的迁怒,才暂时被赶出了王府。
前世沈穆疑心劫匪受人指使,诚然没有查出什么结果,但不代表顺着散播谣言的思路,也摸不到与此事有牵连的人。
退一万步说,线索这种东西,只要不弄到台面上一字一板的受人揣摩,沈姝晗说它有,它哪里还能没有?
所以沈姝晗让沈焕用话激怒了那些劫匪,还悄悄命人制造了那么一些线索,让他们寻上夏琅这个仇家。
沈姝晗是认定了是夏琅的,再者说,即便不是夏琅又如何,她前世敢用匕首捅入碧螺胸膛,杀了碧螺,今生这般死了也不算冤枉。
沈姝晗能顾及夏琅的家人,令人将她哥哥嫂嫂引走,已算是仁慈了!
碧螺这仇,沈姝晗早晚是要报的!
她等的,就是这么一天!
沈姝晗冷冷一笑,扬手将纸笺凑在烛边,任由火舌蔓延上来。
一点点,一点点的,纸笺化为了灰烬。
燃尽时,沈姝晗的思绪逐渐变得清晰。
她的脑海中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沈姝晗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口道:“这信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红蝶想了想,“王爷刚进西侧院不久,这信便送来了。”
沈姝晗恍然意识到了慕元靖的来意,下意识的蹙了蹙眉。
看来,她的怀疑不错。
方才沈姝晗就觉得慕元靖拖了这么久才问起此事有些不对,现下一看,他果然是对她的举动了如指掌,不但知道夏琅出了事,消息甚至比她还灵通。
只是这么一想,慕元靖在得知她的目的后还不了了之的态度,就有些奇怪了。
这一晚,对有些人而言,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日一大早,相府那边就派了人来靖王府,向云宛青禀报查连夜查到的结果。
云宛青几乎整晚没有阖眼,心里憋了怒火,连带着举手投足都带了一股戾气。
看见来人,她挥退膳房送饭的婢女,只留下春玉、秋裳为她布菜,开门见山道:“说吧,查出了什么?”
来报信还是昨夜那个丫鬟,站在桌前有些战战兢兢,明显对云宛青心有余悸,“京畿大牢里的那些劫匪只关了一日就被释放了,杀害夏琅的……应当正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