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一场闹剧过去后,落絮烧了一大桶加柚叶的热水,定要给骆歆驱邪,骆歆沐浴过后,换了一身白缎中衣,果然感觉神清气爽,柚叶的清香浸透了满屋,她斜倚在软榻的一旁翻着书,湿漉漉的长发搭在软榻的靠背上,明亮的烛火下,她肌肤晶莹如玉,亮如宝石的眸子,唇不点而朱。
落絮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坐到软榻旁,拿出了膏沐,“今日王爷拂袖而去,这算是相信郡主了吗?”骆歆道:“我爹一向如此,当年若他肯说句软话,我与娘又何至于远去他乡!”“可是奴婢不明白,郡主怎知苏侧妃随身带了药?”落絮问道。
骆歆纤细的手指卷起了书本,微微笑道“那天你给我那包药粉时,我闻到了上面有极淡的脂粉香气,仅仅猜测是她,白日她闯进院门时,我才确定就是她,苏柳叶是个谨慎小心的人,搜王府各院时,她也怕事情败露了,也只有贴身收着,她才心安,只是没成想失手在了来福身上!”
“可是”落絮低声道:“这不对啊,但凡女人都是用脂粉的,郡主又怎知是苏侧妃的脂粉而非旁人的?”骆歆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有一点你可能不清楚,苏柳叶所用脂粉是蔡琨由都城燕之坊特别定制的,能用的起如此奢侈的胭脂水粉,王府内恐怕唯她一人!”落絮了然的笑了笑,将膏沐轻柔的抹在了骆歆的发间。
膏沐的香气便萦绕开来,骆歆笑道:“落絮,你是哪里的人,懂得蛮多的!”“奴婢出生在夷族的一个偏远山区,我爹好赌,赌输了就毒打我跟我娘,十岁时娘因受不了折磨投河自尽了,为了还赌债,爹将我卖身给一个财主为奴,那年财主的女儿被选进入宫为侍女,财主女儿誓死不肯去,然后奴婢便替了他女儿之名入了宫!”落絮说的轻描淡写,但骆歆却在她眼中看到了痛入骨髓的伤痕。
骆歆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尖传来的暖意令落絮眼底酸涩,“没事,都过去了!那你真名就叫落絮吗?”骆歆低声问道,“自从进宫后,便再也没用过自己的名讳了。奴婢的真名纳兰嫣然,郡主,”落絮趴在软榻一旁,轻声说:“奴婢能一辈子跟着你,服侍你吗!”骆歆会心一笑道:“你这名字可真美,你要服侍我一辈子,我可不愿,你跟行云早晚都要嫁人的。”落絮突然垂泪道:“奴婢这辈子是不会嫁人了。”说罢眼泪便止不住了。
自落絮跟了自己后,骆歆还从未见她哭的如此悲恸,看来她曾经的经历定也是痛入骨髓的,骆歆见此情形,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她。
大殿外树上的知了拼命地嘶叫着,已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了,阮星慕一身明黄色私服,几缕黑亮的乌发飘在风中,绝美的侧颜,眼若流星,背着手,他立于大殿最高处。
风袭来,裹着热浪,今日的朝堂上又有大臣上奏册立皇后一事,他感觉无比心烦,他的皇后之位早已允诺给了她,除了她,任何人当皇后他都不痛快!
阮星慕执政后,广纳贤才,扶持鼓励开荒,农耕,免除苛捐杂税,对于外来长居丽国的民众凭贫民证可以去官衙内领取安置房屋的钱财,种种措施下丽国的民生渐渐安稳了下来。
他正陷入沉思,忽然感觉有人轻拍了他的肩头,扭头看去,是太后,他的母妃素落,“母妃!”他低声唤道,素落还是明妃时那般的光彩照人,她轻柔的问道:“皇帝的心事是国事还是私事?”阮星慕轻声一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母妃。”
素落道:“那就是私事了?让母妃猜猜,我儿定是心怡哪家女子了?”阮星慕有些讪讪,没有否认,素落接着道:“当初你不满十岁便去了启国为质,受尽了委屈跟折磨……”“母妃,以前的事全都过去了”,阮星慕打断了素落的话,道:“孩儿自始至终从未怨过母妃半分!”
素落嫣然一笑:“那就不说了,皇上是心怡哪家女子?说出来让母妃听听!”
阮星慕犹豫了一下道:“启国护国王之女骆歆!”
素落沉思了一会:“喔,哀家记得,她是香香的女儿吧?叫骆歆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