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是灰色,俞烬忽然想起那句“颜色我不喜欢”,但实际上在学校里每一次见到薛忱,他全身上下从来都是清一色的黑白灰蓝。
迅速穿好裤子,用毛巾随便擦了两下头发,很快就干得差不多。
他随手把毛巾和脏裤子扔进垃圾桶,这些东西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回忆,不要也罢。
抬头时,余光瞥见镜中的自己。
他顿住。
镜中人早已不是当年安静斯文的模样,眉眼看不出温柔,覆盖着倔强和冷意,短发亦如细小的钢针倒贴在头上,而脖颈上,一条银色的项链裸露在衣服外面,泛着冷光。
他拿起项链。
项链底端,圆环中镶嵌的银色火焰正肆意燃烧,像燃烧生命一般,竭尽全力拥抱他的肩颈。可同时,又像是一种亲密的束缚,扼住命运的后颈,让他挣脱不开。
俞烬面无表情地把它从领口放进去,目光不自觉深了许多。
他走出浴室。
薛忱正拖着下巴在草稿纸上画着什么,听见脚步声,立即抬头夸他,眼里像有星星:“啧啧啧,长得帅就是穿什么都合身!”
俞烬无视他的彩虹屁,躬身,拿过几本资料熟练地扫视着勾划题目:“我一会儿回去了。裤子多少钱,微信转你。”
“都说不用还啦。”薛忱冲他摆摆手,“市场右街买的,地摊货,二十块钱一条。”
俞烬抬眼,静默地看他一眼,又垂首继续给他勾题。
勾完题,俞烬往门口走,“走了,别忘了做题,明天还会随机抽今天的错题。”
薛忱飞快看了眼外面的天,日光仍然晃眼,急忙说,“要不让管叔送送你。”
“我坐地铁回去。”俞烬拒绝地很干脆,步履未停,已经走到书房门口,“别忘了明天要检查给你布置的作业。”
说完,那抹颀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但最后一个瞬间,背影忽然和脑海里某个光影刹那交错,牵出身体里一种奇怪的情绪。
薛忱惊觉自己失神时,窗外的阳光倏忽已由金黄化成淡金,长长地洒在地板上,又被门缝折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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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烬回到废书时,已经晚上七点了,比预计晚了半个小时。
徐锦昭这会没打游戏,正趴在在手机跟前往卷子上抄死党发来的答案。
他不笨,甚至有点小聪明,基本不亲自做题,全靠抄。但他每次考试都能拿一个特优的尾巴,着实令人羡慕嫉妒恨。他对外声称:太难的做不来,太简单的又不屑一顾,中上难度的题还得看眼缘。
没人知道,这是因为他家有一个逆天的老哥和整天拿他去比较、去虐菜的爹。他哥给他总结了一个方法,要抄可以,抄思路,并在抄的过程中替别人检查,就相当于自己把这些题用最快的速度做了一遍。
他现在正在撸所有的数学卷子,立志在一天完成。忽然发现一道题有问题,演算几遍答案都不一样。
正在这时,他看见俞烬回来了。
他昂起脖子,“哥,给我讲两道题,我感觉这小子做错了,但我也没解出正确的答案。”
“等等。我有事。两个小时后。”俞烬淡声说,并看了眼时间。
徐锦昭哦了一声,他哥这么急,多半是有其他的兼职,他习惯了。
目光收回来的刹那,视线停留在他的裤子上。
“卧槽!”徐锦昭大叫,哗地站起身跑到他跟前,“哥,你怎么买了新裤子啊。哇,xx的牌子!我上周才听李四狗说这条裤子两千多软妹币一条,你什么时候这么舍得花了?不是要攒钱吗?”
被看出来了。
俞烬挑眉。
对于裤子的价格他并不意外,因为摸到裤子时的质感明显不一样。
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薛忱说话的口吻,看似随意,实则带着几分小心,好像生怕他不接受。
可惜演技不太行。
他轻笑一声,重复了一遍他说的那个词语:“地摊货。”
徐锦昭:“你买的高仿啊?在哪买的,多少钱,求安利!”
俞烬唇角一弯:“菜市场右街。”
“……”
徐锦昭懵逼了。他哥什么时候学会了开玩笑?
太阳打西边儿…不对,打泥巴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