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进街道末端的小巷,他发现一家叫作“废书”的二手书店。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趴在店门口的桌子上睡眼惺忪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就睁大了眼睛。
薛忱适应力很强,已经习惯了别人异样的目光,自顾自地在书架上挑选。
店面大而古旧,书在中央的空地上一排排堆了很多,但是架子上的分类很清晰,书架也被擦得一尘不染。
美术类的书不算多,但大多数都是高水平的佳作。
他选了两本去结账,指着其中一本问:“有这本书的下册吗?”
少年不耐地揉揉头发,下巴一昂,倨傲地像只孔雀:“书架上没有就是没有!两本20。”
店里有一个正对着大门的楼梯,薛忱付钱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见声音,少年忽然改口,甚至换了稍稍语气:“你过两天来吧,我给你找找。留个电话,到了叫你。”
“好,薛忱,薛定谔的薛,热忱的忱。电话189……”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说出自己的名字时,那脚步声停住了。
难道和他认识?
离开时他狐疑地瞧了一眼楼梯,上半身被挡住,只看见了一双极其修长的腿。
薛忱没多想,离开了书店。
他一走,少年就望着楼梯开始埋怨:“沃日,老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爹呢!”
俞烬走下楼梯,短暂地轻笑了一声,旋即又恢复了冰冷的高压状态。
少年觉得刚才做的表面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懒散地拿起写了电话的纸,揉成一团打算扔掉。
俞烬:“不留着?”
“留着干嘛?”
“以后他再来时遇见你爸,不怕穿帮?”
“……管他呢,以后再说!”
俞烬走近,展开那团纸看了一眼,又放下,然后往外走。
少年没有挽留,只是问:“今天去哪啊?”
“工地。”
“又去临时帮忙吗?那这几天住学校那边的出租屋?什么时候还回来住?”少年语气逐渐懊恼,“你不在我爹又要使唤我来做这些了,做得没你好还得挨骂!”
“下周。”
俞烬淡声说完,一脚踏进阳光。
他身穿一件灰色背心和黑色短裤,没有戴鸭舌帽,寸头上倒刺一样的黑发把他精致的五官雕琢得更立体,却也将表情衬托得更加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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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忱区新华书店逛了一圈,买了几本书和一些便携的绘画工具。反正上课的内容他都懂,以后上课无聊就可以画画。
家里有平板,于是他只买了一只板绘专用的触控笔。
回到家,直接就开始画,刷刷刷一个下午就画了两幅。前世,母亲虽然严厉,但在她认为不耽误正事的情况下从不阻拦他的爱好,甚至愿意花心血培养他。所以他很擅长板绘,当时还拿了新人大赛的一等奖,只是可惜领奖那天要参加补习,母亲不让他去。
这辈子可以好好画画了。这样想,薛忱真得觉得自己白捡了一年。
他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把画都放在上面。
ID:我有一头飘逸的长发。
发完画后,他把书放到书架上,看到书名时,愣了。
昨天他就留意到了书架上数量可怖的书籍,当时他随意扫了一眼,以为凭小恶霸的性格,这些书只是起装饰作用。看清书名,才发现这些书都有极强的针对性,清一色的文学著作,名家手笔。其中有几本,书脊甚至被翻得破损了。
薛忱对原身相关的所有认知,必须在再次接触到那个人或物时才能想起来。他翻开一本书,翻动书页扫了两眼,瞬间想起了书里的内容。这说明,这些书他是真得切切实实看完了的。
原来小恶霸其实是一个文青???
因为孤独,所以阅读。近视了又不戴眼镜,不想被人看出来。是潜意识里觉得没人会关心自己?
书架的一角有一个皮质的笔记本,已经变色发黄了。
薛忱拿过翻开第一页,上面潦草地写了几个字:“老子的日记(谁敢看我杀谁)。”
就在他翻开时,电话响了。
“忱哥,咋又不看消息,出来喝酒唱k!老地方!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