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放下手中的杯盏，两人默默对坐。一个是不知如何开口，一个是压根儿无话可说。

内殿的香炉中仍旧焚着甜腻的香料，方无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齐铭看她拿帕子捂着嘴，问她道：“太子妃觉得这香的味道如何？”

方无颜心道必然不如魔教的九龙回涎香，不过话道嘴边还是道：“既然一直用的是这个，我也不好坏了规矩。”

反正闻着不像是什么名贵的香料。

齐铭道：“我殿内为了节省用度向来是不焚香的，太子妃是觉得这五十两银子将将装满这一锦盒的香料委屈了自己？”

桌上只有几个装药的盒子，皆不过巴掌大小。方无颜实在不知道这五十两银子在齐铭心中的分量，毕竟她曾经多有一掷千金的时候。不过既然齐铭屋里可以不用，她自然也可以不用，反正这香料闻着也不值五十两的样子。

“瞧您说的，几两银子的香料而已，殿下要是因为这个与我置气，说出去叫人笑话。不过身外之物，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有就用，没有就不用的道理罢了。”方无颜看着碗里早已冷掉的粥，心道这齐铭说话倒是一点都不看时候，正吃着饭，一进来说这许多，多招人烦呢。

齐铭像是要落实这招人烦的名头，全然不打算起身，又从酒壶中斟了一杯酒。

方无颜心中着急，打算过几日干脆送到他殿中百八十坛，省的再赖在春满园不走。

银环却十分欢喜，不时进来看上一眼，见少了吃食就差人往进送一些，不一会儿，茶点果子摆了满桌。

齐铭自顾自地哪样都吃些，方无颜却不自在的很。

待日头落下了，齐铭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

“太子殿下。”方无颜唤了他一声。

齐铭抬眼看她，道：“你屋里的果子不错，小食也精致些。”

方无颜心道都一个地方发的，有什么差，她咳了两声，对齐铭道：“夜深露重，太子再不回去只怕容易着风。”

“如此……”齐铭摆了摆袖子。

方无颜心里正高兴。

齐铭那头道了一句：“那今夜就宿在春满园。”

“……”这哪里是睡在春满园，分明是睡她呀。此事不妥，甚是不妥，方无颜忙咳了几声，道，“殿下，我旧疾未愈只怕伺候不了，还是请殿下移步，去别的什么园子看上一看。”

她听说太子府女眷虽少，这园那园的莺莺燕燕却都是个顶个的好模样，走哪儿不能歇息呢。

齐铭的目光凝在她身上，良久，问道：“太子妃这是要赶我？”

“那是……哪儿能呢。”方无颜扶着额头道，“只是我头重如裹，少有清利的时候，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话说到这份上，留下可以，做点什么两人之间才能做的小动作可就丧良心了。

春满园很快挂了灯笼，银环带着人去偏殿汤池给方无颜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