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叫默铎猜拳,几回合出拳后,默铎输了得挨罚。燕哥忽提起四夫人,于是大王子定下罚则:“好!让汉女给我敬酒!”灵遥猛听见喊到自己,水光闪烁的眸子看向他们。“还愣什么?”燕哥不安好心,把酒壶酒杯放她桌上。
大王子大喇喇坐着等灵遥敬酒,默铎看着她神态不变。大王子地位摆在那里,可贺敦也不会不许,她违拒不得。她吸口气压下伤悲,徐徐倒酒起立,端杯走向大王子:“请您饮酒。”“离我太远,我够不到!”大王子并不伸手接。
她明白他存心让自己出丑或是调戏,留了个心眼。稍微俯身将酒杯递近,暗使一点推力推到他手里。不料,他手中似有一股吸力把她拽过去,一旦把持不稳就会栽到他身上,正中他下怀。她忙暗暗加力与他抗衡,那股吸力却忽地回撤,她一下收不住力,酒杯脱手掉到地上碎了。
糟糕!还是被他算计了,她瞥到大王子眼里有得逞之态,转而冲她变脸动怒:“你是什么意思!”接着质问默铎:“你就这样教你的女人规矩!”可贺敦也一脸不快。“哥哥休怒,她胆小吓到了。”默铎又倒一杯酒,上前敬大王子。大王子依然不接:“你来教教她!要么我来?”
默铎转向她笑了笑,举杯一口喝下酒。她以为与己无关了,然而他接下来一把环起她,脸压下来堵向她的嘴。她赶紧扭脸闭唇,被他扼住脖子不得不张开嘴,他顺势将口中酒灌进她嘴里,才放手让她逃开。
她被酒呛得连连咳嗽,恶心得不住抹嘴,脸上衣上全沾了酒汁倍显狼狈,他竟当众如此冒犯!即使亲密如曹恂也未曾与自己唇齿相触。“哈哈这才够趣。”大王子终于发出笑声,燕哥雍珠也取笑不已,只有李祺芳现出同情。她难忍这横生的羞辱,夺路跑出宴席。对曹恂的悲伤同时袭来,是自己的抉择导致他失踪吗?她躲到没人的地方擦了会儿泪,哭出心里的软弱。
很晚灵遥走回帐篷,酒宴结束他已睡下,不但绝无歉慰,而且对她说怪话:“你们汉人太娇气,这点委屈都受不了。”“我名义上算是你的夫人,你不尊重你的夫人未免不自重。”她稍静下心说理。
“有点意思。”他半支起身笑:“难不成你想真做我的夫人?”没等她否认他说:“我还不答应呢。”“那你不要碰我!”她仍恨他用嘴灌酒。“留着给哪个男人么?不管我碰不碰,中原男人也没人愿接纳你吧,而我可以一个接一个娶更多女人。”他言语尖酸,不说当时如果不对她过分一些,大王子会怎样侮辱她。
她不再回嘴,瘫坐下去悄然落泪:曹恂你在哪里啊?你活着就好,然后把我忘掉……黑夜里她只偶尔吸下鼻子不让他发现哭,直到他酣然睡去。
可贺敦要求儿媳们亲做家务,不会就得从头学起,灵遥在酿制马奶酒、纺织羊毛中度过灰暗的几天。“好咸,马奶酒掺了你的眼泪吗?”默铎尝过一口,讽她酿得不好。她否认道:“我没哭啊!”“不哭眼眶怎么总是红的?”他眼睛很尖:“等到中原节节败退,你岂不哭瞎了。”
新来了商队她亦无心出去,但是无刻不在悬系曹恂的着落。神志不宁间,外间喧哗中飘来微小的一丝埙声,她立刻屏息听,埙声却消失了。大约听错了,她正感失望,埙声复又响起、旋即飘散。她冲出帐篷看暂无盯梢,随声穿过围拥商队的人群,来到矮树遮蔽的水边,看见灰袍戴帽的吹埙人栖身在草丛中,警惕地转头面向她。
夺眶而出的泪未能阻挡她的视线:他黑瘦了一大圈,干净的下巴长出参差胡须,仿佛大病初愈模样,看她的目光依然情意满满。两人心已相拥,可是身在敌营,只能相互走近一步。
沙丘压顶的那一瞬,曹恂滚落马下,用胳膊护住头趴在地上。尽管全身都被厚重的风沙埋住,但掀翻的马倒在旁边,为他留下一点空间,使他不至于完全窒息。以他过人的体格,仍是求生艰难,漫长的干渴与负重中,令他坚持下来的最强信念就是“救她”!
很久以后,过路商队发现了他。把他从土堆中挖出时,他已意识奄然,围堵他的突厥骑手全部毙命。商队用骆驼奶喂他,助他缓慢复苏。他听说商队去突厥营地做买卖,便隐瞒身份请求留在商队帮工,凭借聪明肯干得到大家认可。一到营地打听到汉人夫人在这里,乱找并不明智,他相信埙声能指引他们相见。
此刻,他积蓄的深情融为一句话:“灵遥,我带你回家。”“不行。”灵遥竟断然拒绝,看他虚弱的状态自保尚且不易,她清楚默铎在营地周围布下巡逻,带上自己冲出防线难度更大,突厥人早想除掉才智过人的他,她必须制止他不计后果地为情冲动。
“不要怪沙州那些人,他们没逼迫我。其实,我同意和亲另有原因……”他需要在沙州施展才华,所以要消除他的恨意。“快跟我走!”他不敢拖延半分。“有人监视我,太危险。”她一心放弃:“回沙州等着我,我一定会告诉你实情……”
本章完